時間仿佛被拉長,膠著在令人窒息的邊緣。
最終,是雲初無意識地又一次蹙眉,身體輕輕扭動想擺脫那沉重的壓力,指甲無意識地刮到了他緊繃的手臂肌膚,那微微的刺痛感,像是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他快要爆炸的氣球。
“呼……”一聲悠長而沉悶的歎息從韓宴之胸膛深處發出,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痛苦和解脫。
那洶湧的火焰像是被強行摁進了冰海,在他眼底深處熄滅,隻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
他用儘全身的力氣和意誌,猛地撐起身,翻向一側,重重地跌坐在床沿的地麵上,後背靠住了冰涼的床梆。
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胸口劇烈起伏。
他不敢再看床上的人,隻是低著頭,用那雙粗糙有力的大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臉,試圖將殘存的燥熱和失控的念頭一同抹去。
歇了好一陣,等呼吸稍微平穩,心跳不再如擂鼓,韓宴之才再次起身。
這一次,他完全斂去了所有情緒,動作恢複了慣有的沉穩,隻是那沉穩裡帶著一種近乎決絕的克製。
之前他們發生關係,都是在他的家中,而這是雲初家中,還有其他人在家。
韓宴之克製住了自己。
他輕輕地將雲初的身體扶正躺好,動作輕柔和緩,細心地將她散亂在頰邊的幾縷汗濕長發撥開。
然後,他打來一盆溫水,浸濕了毛巾。
他沒有避諱,在昏黃的台燈下,如同照顧最珍貴易碎的寶物,用溫熱的毛巾,極其認真地、輕輕擦拭過雲初額頭、臉頰、汗濕的後頸和手臂。
雲初在溫水柔和的擦拭中似乎感到舒適,微微舒展了眉頭,發出像小貓被順毛般的輕哼,再次沉沉睡去,全然不知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幾秒和身邊男人那激烈交戰後的汗水與隱忍。
確認她不再感到不適,韓宴之才端起水盆,深深看了一眼床上安睡的容顏。他無聲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房門。
月光穿過窗欞,柔柔地照著床上沉睡的女人。
竹席冰涼,雲初翻了個身,似乎覺得有點空,下意識地又蜷縮了一下身體。
而在門框的陰影裡,剛剛關閉的門縫前,韓宴之並未立刻離開。
他靠在門外的牆上,身影在黑暗裡幾乎被吞沒。他掏出一支煙,抖著手點上,猩紅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他深深吸了一口煙,煙氣繚繞間,似乎要將胸腔裡所有翻騰未息的、滾燙的岩漿都吐出去。
……
天光如融化的琉璃漫過窗欞,將雲初的睡顏染成暖玉般的色澤。
她蜷在韓宴之臂彎裡,呼吸輕淺拂過他胸膛,睫毛投下的陰影隨晨光微微顫動。
韓宴之指尖撫上雲初的唇角,觸感如初綻花瓣般嬌軟。
一股滾燙的氣息猛地衝上喉嚨!韓宴之的呼吸驟然變得粗重而短促,下頜線繃得如同最堅硬的岩石,喉結上那片被她指尖“無意”碰觸過的肌膚猛地緊縮、滾動了一下!
柔和的、金粉般的晨光穿透窗欞的縫隙,不偏不倚地、仿佛是上天的恩賜般,溫柔地灑在雲初臉上。
那光線是如此澄澈而精準,將她飽滿的唇瓣從沉睡的輪廓裡清晰地凸顯出來!
沒有胭脂的渲染,沒有刻意的動作,甚至因為醉酒初醒的乾渴而帶著一點微弱的起皮。
但那唇形豐潤自然,色澤是一種健康紅潤被晨光照透的質地,如同沾染了露水的、熟透的漿果,在靜謐的空氣裡散發著一種無與倫比的、沉睡中的、毫無防備的誘惑!
韓宴之的瞳孔在瞬間狠狠收縮!
胸膛裡那原本就洶湧的洪流驟然衝垮了最後的堤壩!
一夜的堅忍、克製、被強行壓抑的渴望、無數次自我警告的回聲……在這一刻轟然崩塌!意誌潰敗如雪崩山傾!
他想吻她!
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