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看著那枚懸浮在粗糙桌麵上的玉令,它散發著柔和的光暈,與四周的破敗景象形成了極致而荒誕的對比。
她心中,那些日複一日的雜役任務、小心翼翼的低調偽裝、於黑暗中默默積攢的點滴情報、如同水滴石穿般的耐心等待……無數畫麵飛速流淌。
元嬰後期長老的親授薦令!
這比直接賜予靈石、丹藥更為珍貴!
它並非保證入門,卻是一張真正能敲開那宏偉山門、通向核心區域的敲門磚!
甚至可以說,是她整個重生計劃前期所能預期的最高效率路徑!
幾乎掃平了她身份暴露的最大風險。
她所求的,就是這個機會!
但她的臉上,甚至眼神裡,都沒有泄露出一絲一毫的狂喜或激動。
隻有比之前更為沉靜的、幾乎凝固般的專注。
足足過了七八息,雲初才緩緩抬起手。她的動作很穩,指尖沒有一絲顫抖。
她沒有立刻觸碰那玉令,而是對著那象征宗門高位的玉令和眼前的秦墨,鄭重地躬身一禮。
禮節一絲不苟,卻又不顯諂媚,仍是那個沉穩、知分寸的煉氣中期女散修。
“仙藥宗開山門廣納門徒,弟子心向往之久矣。”雲初的聲音平靜無波,如同陳述一個早已深思熟慮的事實,“能得前輩不棄,賜下薦令,免除弟子海選勞頓,已是天大的恩德。弟子定當竭力修習,不負前輩舉薦之恩,不負仙藥宗厚望。”
她沒有虛偽地推辭客氣,坦誠了自己的向往,表達了對機會的珍視,表明了努力的決心。這便是最好的回應。
秦墨看著雲初恭謹沉穩地將那枚足以改變任何底層修士命運的薦令收在掌心,眼中最後一絲疑慮也消散了,隻剩下純粹的欣賞與感激。
“善。”他站起身,“開山門之期將近,道友持此令前往仙藥宗山門前的‘應仙台’,自有執事弟子接引。”
“此令印記已與我神識相連,不可轉贈,道友安心使用便是。”他頓了頓,“黑風洞事及這枚薦令,道友儘可如實回答來曆,不必顧慮。若有不便……”
他從儲物袋中又取出一個小巧的青玉葫蘆,“此乃五粒‘玉露回春丹’,於道友煉氣期修為,療傷培元頗有奇效,權做盤纏損耗之用。”
雲初這次沒有推辭,再次躬身:“謝前輩厚賜。”
秦墨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小屋的門被輕輕帶上。門廊外,那迫人的宗門氣息也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隻有巷子深處的夜色依舊。
雲初回到桌前。
她攤開手掌,那枚白玉丹鼎薦令靜靜躺在她的手心,溫潤細膩,蘊藏著難以想象的磅礴能量和機遇。
螢石燭的微光在玉令上跳躍,映在她那雙漆黑的眸子裡,沒有欣喜若狂,卻亮得驚人,如寒潭中驟然被投入星辰之火,蘊含著足以焚儘一切阻隔的決心與力量。
仙藥宗的大門,此刻已在她麵前打開了一道不容置疑的縫隙。
前世的因果、今生的籌謀、那條布滿荊棘的複仇與登頂之路……終於,有了一個清晰指向遠方的起點。
她指尖拂過玉令表麵那象征著丹鼎峰一脈的紋路,冰冷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至全身,讓她的思緒無比清晰。
安州城的喧囂,依舊在窗外流淌。
東廂第三間的小屋重歸寂靜,隔絕符微光閃爍,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