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鬨勁兒過了,十裡村好像給抽空了氣兒,陡然靜了。可這靜底下,卻像埋著燒透的炭火,在村民們肚子裡滋滋啦啦地響。
田間地頭、河畔溪邊,甩鞭子聲停了,鋤頭落地的悶響少了。
漢子婆娘們紮堆,嘴裡嚼著的再不是“福寶”的奇聞怪事,變成了“雲家娃兒那身骨頭”、“吃苦的份量”。
“看看人家雲老大,那後背被日頭曬得流油發亮,那才叫真的‘光宗耀祖’!”
“是啊,光鮮亮麗頂啥用?實打實的本事在肚子裡裝著,風刮不走,雨衝不跑!”
那些曾被林家富麗晃花眼的年輕媳婦兒們,湊在一起納鞋底子,話也變了:
“還是雲家那仨小子穩當,中了童生也沒翹尾巴,該下地下地,該讀書讀書,穩重得像山一樣!”
“林家?嗬,繡花枕頭稻草包!一戳就破!”
村裡幾個原本被林明誠他們酸得頭都抬不起來的窮苦莊戶,這會兒眉頭鬆開了:
“咳!原先總覺得俺娃腦瓜子笨,轉不過彎!鬨半天不是啊!是俺們自己心不夠硬,不夠狠!”
“往後就學雲家——娃要念書,就勒緊褲腰帶供!供不起筆墨?砍柴賣草也得湊!人不怕笨,就怕懶!人家能‘但求無愧’,咱為啥不能?”
連村頭巷尾竄的小皮猴們,玩的把戲都不一樣了。
沙土地上畫字兒的多了,像模像樣地念著“人之初、性本善”的小調也冒出來了。
有時能聽見奶聲奶氣的童音,脆生生地喊:“錦鯉沒用啦!墨香管用!”孩子們不懂大道理,卻說透了全村人的新想法:
筆下那一點一滴磨出來的墨味兒,比啥神仙保佑都靠譜!汗珠子摔在地上摔八瓣砸出來的硬功夫,才是一個人立在這世上,真真正正、挺直腰杆的硬骨頭!
這場榜上風波,像場及時雨,澆透了十裡村被“福氣”“運氣”迷了眼的心。
那層浮在麵上的泡沫光彩,“啪”一聲碎了,露出底下硬邦邦、黑黝黝的土地——雲家的“中等”落在上麵,砸出個實實在在、分量十足的坑;林家的那些夢,“噗”一聲,連個水花都算不上就沒了影兒。
賀喜的喧囂聲剛被風吹散,雲家堂屋那盞豆大的油燈就亮到了下半夜。桌案上攤著院試章程,三顆年輕腦袋湊在一起。
雲澤手指點著“通曉《四書》大義”那條文,眉頭擰成川字:“哥,那章句疏義,咱們啃了幾成?稀糊糊半碗水都不到!”他愁得直撓後腦勺。
雲森抓起那塊磨得隻剩下邊角的舊硯台,粗糙的指腹摩挲著硯池深深的凹痕,悶聲道:“能中這童生,已經是撿著便宜了。這時候跑去考秀才?嘿!人怕出名豬怕壯,丟不起那人!”那凹痕就是刻在石頭上的苦功夫。
雲峰默默聽著,豆大的燈花“啪”地在他沉靜的眼眸中一爆。他抓起桌上昨夜抄了一半的《孟子集注》,指尖沾了墨黑,聲音低沉卻穩得像盤石:
“急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三年!再下三年死功夫!把學問熬稠了再說!秀才的帽子不結實不要緊,就怕戴上晃蕩!”
雲老爺子拄著柴杖立在門口,月光披了他半身。聽完這話,他手裡的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響,對著院外探頭探腦的鄉親咧嘴一笑,嗓門亮堂:
“聽見沒?俺家這三個傻小子!不進城啦!守著咱這土坷垃和書本子,慢慢熬!火候不到,揭了鍋就是疙瘩湯!怕啥?咱等得起!”
窗格子透進的晨光,正好映在院子裡晾書架上那疊新抄的紙上,剛乾的墨跡還泛著烏沉沉的光。
還沒清淨兩日,雲家的柴門又差點被踏破門檻。那些花紅柳綠的媒婆,跟聞著肉腥味的蒼蠅似的,一波接一波湧進來。
趙媒婆甩著香氣嗆人的帕子,笑成一朵老菊花:“哎喲喂!雲峰哥兒!十八啦!真真正正的大好年紀!張家姑娘!那是張地主的掌上明珠!模樣那個俊!人家陪嫁開口就是這個數——二十畝上好的水澆地!”手指頭翻得飛快。
錢媒婆更麻溜,一把擠開趙媒婆,唾沫橫飛:“好哥兒!聽我的!李家!鎮上開大布莊那個李掌櫃!獨一個的閨女兒!琴棋書畫樣樣來得!過門就能給你紅袖添香磨墨汁兒!考秀才都省得你費心!”
雲峰剛從豬圈裡挑完食水出來,布衣褲腳還沾著幾點豬食的印子和幾根草屑。他朝兩位媒婆躬身抱拳,臉上帶著歉意的笑,眼神卻像鐵犁一樣定定的:
“嬸子們心意,小子心領了,比那二十畝水田還金貴!可小子心裡頭,跟明鏡兒似的。”
“這功名,眼下不過是在門檻上蹭了隻鞋印子,還沒邁進去呢!就拿著這點子玩意兒去迎親?自己臉上臊得慌,也辱沒了人家好姑娘!”
“讓她們等等!等我熬出個真‘秀才’名頭來,堂堂正正拿大紅聘書去娶!那才叫對得住人!”
雲老爺子一直沒吭聲,蹲在門檻上吧嗒他那杆老煙袋。聽到這裡,他“噗嗤”樂了,磕了磕煙鍋裡的灰,揮揮蒲扇似的大手趕人:
“走吧走吧!沒聽見俺娃說?書裡頭蹲著黃金屋呢!著急忙慌地堵門?急啥?!好飯不怕晚,好女不愁嫁!”
他那笑聲洪亮,震得屋簷下掛著的那三雙換下來的、底兒快磨透了的草鞋也跟著晃了晃。
河邊的青石板早被捶打光滑,張家嬸子掄圓了棒槌砸下去,“砰!砰!”,像敲著悶鼓:“瞧瞧人家雲家!肚子裡幾兩墨水自己沒救?不像那誰家,屬兔子的——腿哆嗦著還硬充好漢!”
王家婆婆拄著榆木疙瘩硬拐,在一旁石頭上坐下,“哼”了一聲,滿是褶子的臉上刻著毫不掩飾的譏誚:“怕啥?雲峰那後生才十八?二十一考秀才正好!”
村頭那棵老槐樹投下濃密的樹影,一大早就傳來清朗的讀書聲。
雲峰帶著兩個弟弟坐在樹下,破舊的書冊攤在膝頭,眼神堅定。
在一個月後,林家林明軒和林明路兩人匆匆忙忙的定親了。
宋老婆子,覺得定親能夠衝衝黴氣。
而因為這個事情,林福寶在家裡的待遇大大減少。
不過不到兩個月,林福寶地位又回去了。
林福寶去溪邊玩耍的時候,撿到來一個錢袋子,而錢袋子裡麵,居然是珍珠。
因為這珍珠,林福寶的地位恢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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