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從暗渠爬出來時,褲腳還滴著水,後背的傷口被冷風一吹,隱隱作痛。他回頭望了眼暗渠入口,藤蔓在晨光裡晃著,像沒人動過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轉身往後山深處走——他沒敢走大路,怕撞見墨影的人,隻撿著林間的小路,一步一步往黑石鎮的方向挪。
走了不到一個時辰,肚子就開始咕咕叫。陳九摸了摸懷裡,凝靈丹早就空了,隻剩幾塊乾硬的野果核。他停下腳步,蹲在草叢裡,摸出青石頭——這石頭之前幫他辨過毒,說不定也能幫他找些能吃的東西。他捏著石頭,往旁邊的灌木叢湊,剛碰到一顆紅通通的野果,石頭就突然發燙,燙得他趕緊縮回手。
“看來這果子有毒。”陳九嘀咕著,又往另一處草叢走。這次碰到的是幾株貼著地麵長的草,葉子細細的,根須白白胖胖的,像小蘿卜。他把青石頭貼上去,石頭隻微微溫了溫,沒發燙。陳九心裡一喜,趕緊用手挖——根須嚼在嘴裡,有點甜,還帶著點水分,雖然填不飽肚子,卻能緩解餓意。他挖了一小把,揣在懷裡,邊走邊嚼,又找到一處山泉,掬著水喝了幾口,冰涼的泉水順著喉嚨往下滑,總算舒服了些。
就這樣走了兩天,白天靠青石頭找甜根草和山泉,晚上就找個避風的樹洞湊合一晚,沒遇到野獸,也沒碰到其他修士。第三天傍晚,他終於看到了黑石鎮的輪廓——鎮子不算大,圍著一圈矮矮的石牆,門口有幾個凡人挑著擔子往裡走,看著熱鬨又安穩。
陳九不敢直接往鎮中心去,怕被人認出來。他沿著鎮牆走,走到鎮口附近,看到一家掛著“張記糧鋪”招牌的鋪子,門口貼了張招工啟事,用炭筆寫著“招倉庫雜役一名,管吃管住,月給碎靈米五錢”。
“管吃管住還能給靈米,正好。”陳九心裡一動,整理了下身上的破衣服,深吸一口氣,走進了糧鋪。
鋪子裡站著個圓臉的中年人,正低頭算賬,看到陳九進來,抬頭笑了笑:“小兄弟,買靈米?”
“不是,掌櫃的,我是來應聘雜役的。”陳九趕緊說,又補充道,“我能認幾種靈草,也能乾活,不怕累。”
掌櫃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他雖然穿得舊,但看著老實,就問:“你會認靈草?那你說說,這筐裡的是什麼草?”說著指了指旁邊筐裡的綠色野草。
陳九湊過去,摸出懷裡的青石頭,悄悄貼了貼草葉——石頭沒反應。他想起之前在藥園老藥農教過的,這是“凝氣草”,雖然是低階靈草,卻能輔助煉氣期修士修煉。“掌櫃的,這是凝氣草,能幫煉氣期修士穩靈力。”
掌櫃的眼睛亮了亮:“沒想到你還真認識。行,那你就留下吧。”他領著陳九往後院走,指著倉庫角落的小隔間:“往後你就住這兒,白天掃掃倉庫、曬曬靈米,晚上幫著看會兒門,不難吧?”
“不難不難,謝謝掌櫃!”陳九連忙點頭,心裡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掌櫃的還找了件半舊的布衣給他,雖然有點大,但穿在身上,比之前的破衣服暖和多了。
當天晚上,陳九躺在隔間的乾草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終於有個安穩的地方了。他摸出懷裡的黑色令牌,令牌上的紋路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不敢把令牌帶在身上,怕乾活時掉出來,就起身在倉庫角落找了找,發現一塊鬆動的木板。他撬開木板,裡麵是空的,剛好能放下令牌。他把令牌裹進自己最裡麵的舊布衫,塞進去,再把木板蓋好,又搬了兩袋靈米壓在上麵,這才放心地回到隔間。
第二天一早,陳九就起來乾活了。他拿了把竹掃帚,從倉庫門口往裡掃,灰塵揚起來,嗆得他咳嗽。這時,一個穿著藍色短打的年輕人走進來,手裡端著個木盆,笑著說:“新來的兄弟?我叫阿福,也是這兒的夥計。你先歇會兒,我給你燒了點熱水,潤潤嗓子。”
阿福是個凡人,比陳九小兩歲,爹娘都在鎮上做裁縫。他話多,一邊幫陳九遞布巾,一邊說:“張掌櫃人最好了,去年我娘生病,他還多給了我半個月工錢。咱們這兒活兒也不重,就是掃掃倉庫、曬曬靈米,你放心。”
陳九接過熱水,心裡暖暖的。他喝了一口,熱水順著喉嚨往下滑,驅散了早上的寒氣。他看著倉庫裡堆得整整齊齊的靈米袋,聽著阿福絮絮叨叨地說鎮上的事,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