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抱著剛曬乾的血靈草往資源堂走,草葉上的潮氣浸得指尖發潤,連帶著懷裡的布包都沾了點靈草的清苦氣。他最近總覺丹田發漲,靈力在經脈裡轉得比往常快,夜裡打坐時,指尖偶爾還會蹦出點細碎的靈光——離突破四層該是不遠了。前幾日就是憑著這份敏覺,他把靈草棚的通風口調了兩指寬,又在棚角多放了盆清水,沒想到這批血靈草的靈氣竟比往常濃了一成,周管事驗草時,指腹在草葉上摸了又摸,難得多說了句“有進步”。
快到資源堂,就見周管事站在老槐樹下抽煙杆,灰布長袍的下擺沾著點泥點,該是剛從靈田那邊過來。他左手腕上那塊木牌磨得發亮,是淬體六層的象征,外門裡能管著靈植資源的,也就他這麼個做事不繞彎子的。見陳九來,周管事把煙杆在鞋底磕了磕,伸手接過血靈草掂了掂:“不錯,靈氣足,你這手控靈的本事越來越穩,突破也就是這陣子的事了。”說著從懷裡摸出塊刻著字的令牌遞過來,“額外添五十貢獻點,下次再培育出這水準的,高階靈米先給你留著——多攢點資源,衝四層也少些磕絆。”
陳九謝過周管事,剛要轉身,眼角餘光掃過靈植園三號圃,腳步猛地頓住。那片月見花是李師姐訂的,她前幾日來的時候,雙丫髻上還彆著朵白茉莉,說話時總愛笑,手裡的符紙疊得整整齊齊。她修為早到了四層高階,離五層就差個契機,外門裡能畫出讓內門弟子都點頭的安神符,也就她一人。前陣子山邊鬨妖獸,她連夜畫了幾十張驅邪符,分發給守園的弟子,還特意叮囑陳九:“這批月見花後天得用,黑風穀瘴氣重,弟子們沒安神符鎮著,容易亂了靈力。”上次就有個師弟沒帶符,在瘴氣裡走迷了路,差點被墨鱗蜥咬了腿——李師姐說這話時,語氣裡的擔憂不像裝的。
陳九快步走到圃邊蹲下,指尖扒開根部的土,心一下子沉了。月見花的根須上裹著密密麻麻的蟲卵,細得像頭發絲,外麵還蒙著層灰蒙蒙的東西,指甲刮一下都刮不下來。他試著捏了張驅蟲符,指尖靈力一動,符紙亮了亮,可靈氣剛湊到蟲卵旁,竟像撞在棉花上似的彈了回來——這雜質的韌勁,比他去年遇到的靈草爛根還棘手。
“得找吳師兄問問。”陳九沒敢耽擱,揣了點帶蟲卵的土,往靈植園西角的小院跑。吳師兄在園裡待了五年,左臉那道淺疤是早年除蟲時被赤須蜈劃的,平時總穿件洗得發藍的青色短打,袖口永遠沾著靈草汁。他修為在淬體五層,聽說再攢夠兩百貢獻點,就能申請進內門了。這會兒吳師兄正坐在石桌邊挑靈草籽,見陳九慌慌張張跑進來,手裡的竹篩頓了頓:“看你這急模樣,是靈草出問題了?連靈力都沒穩住。”
陳九把土遞過去,把月見花的情況說了遍。吳師兄捏著土湊到鼻尖聞了聞,眉頭一下子擰起來:“是噬根卵,還裹了靈脈雜質,草木灰和普通符紙都沒用,得用帶陽靈氣的東西中和。”說著從懷裡摸出個布包,倒了點血靈草粉末出來,“你培育的血靈草帶點陽靈氣,混在草木灰裡試試,以你現在的控靈力,該能破開那層雜質殼,還傷不到花根。”
陳九接過粉末,連聲道謝,抱著草木灰和粉末趕回三號圃。他按吳師兄說的比例混好,指尖凝了點靈力,沒敢像上次培育血靈草那樣大膽調濃度,反而低著頭,一點點碾磨粉末,讓靈力順著粉末的紋路滲進去——生怕力氣大了衝散蟲卵,或是傷了月見花的根。
守到第二天一早,蟲卵外的灰氣淡了點,可月見花的葉子還是蔫蔫的,邊緣泛著黃。離交貨隻剩一天,陳九在田埂上轉來轉去,手不自覺摸向懷裡的布包——裡麵是他攢的聚氣膏碎末,本是留著突破時補靈力的。他咬咬牙,捏了點混進新的草木灰裡,又穩住氣息,把靈力壓得更細,往根須上補撒了一遍。
傍晚時,李師姐提著竹籃來了,籃子裡裝著剛畫好的符紙。見月見花沒起色,她也沒生氣,反而從籃子裡拿出張驅邪符遞過來:“貼在圃邊的竹竿上試試,說不定能鎮住土裡的雜質。你快突破了,彆因為這點事亂了心神。”陳九接過符紙,指尖觸到紙邊被摩挲出的軟邊,忽然想起剛入觀時,他還在二層修為,缺符紙畫驅蟲符,是李師姐悄悄塞了張給她,還教他“畫符時彆慌,靈力得順著符紋走”。心裡暖烘烘的,更覺得不能誤了這批花。
他把符紙貼在竹竿上,守在田埂上沒走。夜裡起了露,風一吹有點涼,陳九裹緊弟子服,一邊運轉靈力抵禦寒氣,一邊默默鞏固丹田——生怕突破的勢頭受影響。直到後半夜,才見月見花的葉子慢慢舒展開,隻是葉麵上還沾著點黑渣,摸起來糙得很,湊近聞了聞,那味道竟和靈植園深處靈泉邊的雜質味一樣。
“得去看看靈泉。”天剛蒙蒙亮,陳九就拎著水桶往靈植園深處跑。靈泉在園最裡頭,周圍種著圈垂柳,往常泉水清得能看見水底的鵝卵石。可今天一到泉邊,陳九倒抽一口涼氣:泉水裡飄著層灰霧,水桶剛伸進去,桶壁就沾了層黑渣,和月見花葉上的一模一樣。
正發怔時,身後傳來腳步聲,是周管事扛著靈脈探測儀來了。他走到泉邊,彎腰看了看,又用探測儀在水麵掃了掃,臉色一下子沉了:“是靈脈雜質外泄!外門靈田全靠這口泉滋養,再拖兩天,彆說你這月見花,連你培育的血靈草都得枯,到時候弟子們連修煉用的基礎靈草都種不出來。”
陳九心裡一緊,突然想起吳師兄給的血靈草粉末,趕緊從懷裡掏出來:“周管事,您看這個行不行?吳師兄說血靈草帶陽靈氣,能中和雜質。”他捏了點粉末,先渡了點靈力激活,再輕輕撒進泉裡——這次比混草木灰時更小心,指尖的靈力控得極穩,既怕驚擾靈脈,又怕亂了自己突破的狀態。沒一會兒,泉裡的灰霧淡了些,周管事眼睛一亮:“有效果!你先試三天,能讓泉水平靜一半,我給你三個好處:核心區的取水權、私人靈田擴一倍,再給你塊靈脈監測玉牌,額外加一百貢獻點——有了核心區的靈氣,你突破也能快些。”
接下來三天,陳九每天天不亮就往靈泉跑。第一天撒粉末時,手勁沒控好,大半飄到了旁邊的青禾田——那是王師兄種的。王師兄個子高,常穿件青色勁裝,腰間彆著柄自己煉化的短劍,修為在金靈根四層中階,去年外門考核,他還拿了禦物組第三名。見陳九慌慌張張去撿粉末,王師兄非但沒生氣,反而把短劍遞過來:“用劍撒勻,省得浪費。我幫你看著青禾田,沾了粉末我清理,你專心弄靈泉的事——快衝四層了,彆分心。”
有了王師兄的幫忙,陳九用靈力催動短劍,劍身在泉上方輕輕劃過,血靈草粉末像細雪似的落在水麵上。到了第三天傍晚,泉裡的灰霧散得差不多了,泉水又恢複了往日的清澈,月見花葉片上的黑渣也沒了,花瓣舒展著,還泛著點光澤,靈氣比之前足了些——連周圍的靈脈氣息都鮮活了,陳九能明顯感覺到,丹田的靈力離四層壁壘又近了點。
周管事來驗收時,果然沒食言,遞了三樣東西過來:刻著“核心”二字的青銅令牌、畫著靈田邊界的圖紙,還有塊巴掌大的白玉牌。“這玉牌能提前感知靈脈波動,外門弟子可沒幾個人有。”周管事拍了拍他的肩,又補充道,“靈脈還得靠你接著護,連續一個月沒異常,給你百分之十的靈植園分成;要是能培育出淨化力更強的血靈草,我幫你申請找內門趙師姐教高階培育術——有內門術法幫襯,你突破四層、往後衝五層,都能順些。”
陳九捏著冰涼的玉牌,走到新劃的靈田邊。田裡的土剛翻過,鬆鬆軟軟的,還帶著靈泉的濕氣,核心區的靈氣順著土壤滲過來,丹田的靈力都跟著蠢蠢欲動。他摸了摸兜裡的監測玉牌,又看了眼不遠處的月見花,心裡忽然踏實得很——從剛入觀時連靈草澆水都沒個準頭,到現在能扛下靈脈的事、離突破也近了,這一路的功夫沒白費。隻要好好護著靈脈,借著核心區的靈氣和後續的好處,突破四層、學上內門術法,肯定能一步步攥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