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周,天氣越來越熱,碩大的太陽炙烤著大地。
張憶安甚至都想過拿著後羿的弓將太陽射下來,然後入冬了再給它安上去。
這麼熱的天,吉如意卻換上一身糙布衣服,拿著鐮刀,準備出門。
張憶安問道:“媽,你是去割豬草嗎?我也去。”
“咱家的麥子熟了,媽媽要去收麥子。今天剛好你齊叔家也收麥子,我們蹭一下他家的三輪車還有收割機。”
那時候村裡就一台收割機,還是去年一個胖大叔私人買的,租用一天收200塊。
如今25年,有了國家務農補貼政策支持,鎮上又添了好幾台,還是免費使用的。
齊叔家好幾畝地,肯定要租機器收割的,然後等到大概到下午三點他家就收完了,吉如意就讓人家幫忙收一下自家這一畝,辛苦費給他50塊就行了。
之前沒有收割機的時候,一畝地吉如意需要割兩天,打麥粒還需要三天,然後再曬三天,脫粒揚殼還需要兩天,現在用機器,整體輕鬆好多了。
吉如意很多次都想過出去闖闖,南下蘇省打工也比守著麥田強。
可是她愛的人都在這個小鎮上:年邁還患癡呆的父親,年幼的孩子,還有隨時想要奪走自己骨肉的孩子父親。
她的雙腳離不開這片土地,她被現實束縛在這裡。
“媽,我也跟你去麥地。”張憶安準備跟著媽媽出門。
“外麵這麼熱,你在家待著,出去會曬中暑的。”吉如意看著兒子白白淨淨的臉蛋,哪裡忍心讓兒子跟著自己去地裡曬。
“今天我又沒啥事,作業也寫完了,動畫片也都不好看,我跟你一起去嘛?”張憶安執意要去幫忙。
他隻知道自己家有一塊地種的是麥子,但是他也不知道在哪,平時翻土、除草、施肥都是吉如意一個人乾的。
吉如意想了一下,將自己頭上的草帽戴到兒子頭上,“那行吧,走吧。”
吉如意拿著鐮刀,杯子,提著水壺,張憶安提個籃子跟在後麵。
大概20分鐘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麥田,以中間小路為界限分成兩半。
這裡是水庫衝積區,等夏收完,上遊便會開閘,過完夏季便又會蓄水,所以這片土地非常肥沃,種秋麥最為合適。
小路上時不時吹過一陣微風,不過也是卷著熱浪的熱風。
金色麥浪在隨著風兒搖擺,沉甸甸的麥穗來回搖曳,又是豐收的一年。
路上不少曬的黝黑的叔叔阿姨路過,跟吉如意打著招呼,臉上都是樸實的笑容。
吉如意經常跟張憶安講:“在學校一定要好好學習,將來要走出大山,要不然就要像媽媽一樣,守著麥田過日子,這樣子一輩子就毀了。”
將來必須走出大山的種子,從小都被埋在了男孩的心裡。
“那棵柳樹邊上便是咱家的麥地。”吉如意指著不遠處的一棵柳樹講。
收割機轟鳴聲穿梭在一塊塊方形的麥地裡,無數根麥稈隨之倒下卷進滾輪裡,片刻間便被打碎成了麥粒。
吉如意和兒子坐在田埂上的柳蔭裡喝水休息,從遠處看就像是被埋進了無邊的麥浪裡,無聲無息。
齊叔走過來跟吉如意聊天:“如意啊,要是沒有這個鐵疙瘩,收個麥子要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