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玄塵那道清風卷著飛出了人群,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像有無數隻小手在耳膜上拍打,腿還在半空中晃蕩,腳尖擦過幾片低垂的青藤葉,涼意順著褲管往上爬,像個被拎走的鹹魚乾。
“喂喂喂——能不能放我下來啊前輩!我恐高!真的!雖然我沒坐過飛機,但我看電視劇知道高空很危險的!”
玄塵頭也不回,廣袖輕拂,帶起一陣淡淡的鬆木香,語氣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青藤洞到了。”
話音剛落,林晚“啪”地一下被輕輕放在地上,屁股著地,震起一小片塵土,嗆得她鼻子一癢,連打了兩個噴嚏。
指尖觸到地麵,粗糙砂礫嵌進掌心,帶著夜露的微潮。
她抬頭一看——好家夥,眼前這破洞要是拿去拍《末日廢土求生記》,導演都得誇一句還原度高。
斑駁的石牆上爬著幾根枯藤,歪歪扭扭像被雷劈過八百遍,藤皮皸裂,風一吹就簌簌掉渣;門框塌了半邊,掛著一塊寫著“青藤洞”三個字的木牌,字跡模糊得像是誰用腳趾頭蘸墨寫的,還被雨水泡得發脹;門縫裡“吱”地鑽出一隻灰毛老鼠,叼著半塊發黴的餅,油亮的小眼睛一瞥見人,立刻“嗖”地縮回,留下一串細碎爪音在石縫間回蕩。
林晚抽了抽鼻子,差點沒背過氣去:“我靠……這味兒,是百年黴菌混合千年潮濕,再加點前任住戶留下的絕望氣息吧?這比我穿越前合租時隔壁廁所還衝!”
她話音剛落,懷裡那團毛茸茸的小東西“啪嘰”一滾,正是琥珀。
小家夥落地後打了個滾,絨毛沾了點灰,抖了抖耳朵,發出“噗嚕”一聲輕響,一臉呆萌地抬頭看她,嘴裡還叼著剛才從玄塵袖子裡扯下來的布條,布角隱約閃著一絲符文殘光。
【……我家狗剛才咬了掌門?】林晚內心一顫,【完了,我這是開局就給全宗樹敵啊!】
她正想把布條搶回來銷毀證據,玄塵卻已經轉身,淡淡丟下一句:“明日辰時,來主峰領弟子牌。洞府簡陋,但靈氣尚可,莫要懈怠。”說完,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雲霧中,衣袂帶起的微風拂過林晚臉頰,涼得她打了個激靈。
林晚望著他背影,欲哭無淚:【我哪敢懈怠啊,我隻是想躺平啊!怎麼現在連住的房子都自帶劇情副本了?】
她歎了口氣,伸手推門。
“哐當——”
門剛開一條縫,一股濃烈的黴味撲麵而來,夾雜著腐木與濕土的氣息,直衝鼻腔,林晚“嘔”了一聲,趕緊捂住鼻子往後退兩步,指尖還殘留著門板剝落的碎屑。
“這比我家老房子還慘好嗎?”她扶著門框,一臉生無可戀,“以前我爸催我搬出去的時候都沒這麼絕望。”
屋內光線昏暗,月光從窗縫斜斜照進來,在地麵投下幾道斷續的銀線。
角落堆著幾塊碎石,牆皮大片剝落,露出底下潮濕的岩層,地麵凹凸不平,踩上去咯吱作響。
唯一一張塌歪得像被大象踩過,上麵鋪著發黑的草席,摸上去又硬又糙,還泛著一股陳年汗餿味,看著比棺材板還嚇人。
林晚癱坐在塌上,骨頭一鬆,整個人瞬間陷入“我不想動”的終極狀態,草席的凹陷恰好托住她的腰椎,竟有種詭異的貼合感。
“算了……反正也沒帶掃把,也沒帶拖把,更沒帶除黴劑。”她翻了個身,把臉埋進臂彎,聞到袖口還殘留著現代洗衣液的淡淡清香,莫名心安,“先睡一覺再說,天塌下來也等我睡醒再塌。”
琥珀見狀,立刻蹦躂過來,小短腿一蹬一蹬,肉墊踩在石地上發出“噠噠”輕響,把自己團成個毛球,嚴絲合縫地堵住了窗戶上那個漏風的窟窿。
外麵冷風“嗚嗚”吹著,灌不進來,卻在窗縫邊緣打著旋,發出低沉的嗚咽。
它卻哼著小調,尾巴尖翹起,一臉“本大爺已儘職”的得意。
林晚迷迷糊糊快睡著時,門外突然“唰”地閃過一道人影。
“噓——”蘇九娘從陰影裡鑽出來,壓低聲音,臉色凝重,“林師妹!你可千萬彆睡!陸昭在洞壁埋了毒瘴陣,就等著你觸發呢!這陣陰毒得很,要等修士安頓下來、心神鬆懈才會發作!”
林晚翻了個白眼,眼皮都沒睜:“哦。”
蘇九娘急了:“你知不知道那毒瘴沾身即腐,輕則毀容,重則……”
“重則我也懶得動。”林晚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我又沒惹他,他至於嗎?再說了,我連掃把都沒帶,能觸發個啥?不如等等看,說不定哪位師兄路過大發善心,順手幫我拆了呢。”
蘇九娘:“……”
她盯著林晚那副“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的鹹魚臉,簡直麻了。
“你、你就不怕?”
“怕啊。”林晚終於睜開一隻眼,幽幽道,眼白裡還掛著血絲,“但我更怕爬起來乾活。”
蘇九娘張了張嘴,最終隻能扶額退走,臨走前留下一句:“你自求多福吧……”
夜深了。
月光從窗縫斜斜照進來,映在琥珀油亮的毛上,泛出一圈柔和的光暈。
林晚早已睡沉,呼吸綿長,嘴裡還嘟囔著:“……包子……加蛋……不要蔥……”舌尖微微顫動,仿佛真在咀嚼。
就在這萬籟俱寂之時——
洞府深處,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像是地底有巨獸翻身,地麵微微震顫,牆皮“簌簌”掉落,像是被無形的手剝開。
一道幽光從裂縫中滲出,帶著溫潤的土腥氣,漸漸彙聚成漩渦狀,盤旋上升。
林晚一個翻身,迷迷糊糊睜開眼:“誰……誰在放DJ?”
話音未落,頭頂金光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