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撿了隻看起來像流浪狗的破毛團子。
現在她正拖著掃帚,一腳深一腳淺地往禁地挪,眼皮重得像是掛了兩塊煉氣期弟子用來練力的玄鐵磚。
晨風一吹,打了個激靈,鼻尖泛起涼意,耳邊枯葉沙沙作響,像有無數小鬼在低語。
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粗麻布衣領摩擦著後頸,粗糙得發癢。
“掃完才能吃飯……”她喃喃自語,聲音飄得像夢話,“可我明明睡得比雞還早,誰半夜狗叫擾民啊?”話音剛落,喉頭一甜,打了個悶悶的哈欠,眼角沁出一滴生理性淚水,在晨光裡閃了閃,又滑進鬢角。
身側的琥珀邁著小短腿緊跟,尾巴卷著半塊冷桂花糕,腮幫子鼓得像倉鼠,每走一步,糕點的甜香便隨風飄來一絲,混著泥土與腐葉的氣息。
它聞言抬頭“嗷”了一聲,琥珀色的眼瞳在微光中澄澈如鏡,仿佛真能照出九天銀河的倒影。
林晚眯眼盯著它:“彆裝了,你那點演技也就騙騙宗門膳房的大娘。”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掃帚柄,木刺紮進皮膚,微微發疼。
話音未落,掃帚“當”地磕上個硬物,震得她虎口發麻,掌心火辣辣地疼,像是被無形的針紮了一下。
“哎喲我去——”她彎腰扒拉開層層枯葉,指尖觸到一塊冰涼玉簡,表麵裂紋密布,卻赫然刻著兩個古篆:玄塵。
那玉質觸感如深冬井水,寒意順著指尖直竄上脊背。
“哈?”林晚一愣,“這誰啊?留情書留到禁地來了?還是說……前任師尊的遺物?”
她隨手一搓,想擦掉上麵的泥,結果那玉簡突然微微發燙,像是被太陽曬透的石板,暖意竟順著掌心蔓延至心口,仿佛有股無形的氣流在經脈中輕輕一蕩。
下一秒——
天邊霞光炸裂!
雲層如被巨手撕開,金光傾瀉如瀑,瑞氣千條萬縷垂落,照得整片禁地宛如仙宮臨世。
草尖凝露成珠,晶瑩剔透,竟浮空不墜,每一顆都折射出七彩光暈;風停了,鳥噤了,連琥珀嘴裡的桂花糕都忘了嚼,鼻尖還沾著一點碎屑。
林晚:“……?”
她舉著玉簡,一臉“我是誰我在哪我要乾嘛”的呆滯,陽光刺得她眯起眼,睫毛微微顫動。
“轟——”
一道身影自雲中緩步而下,白衣勝雪,廣袖隨風輕揚,足尖點在金光之上,竟不沾塵埃。
眉眼清冷如月下鬆,氣質卻懶散得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沒梳頭,發帶鬆垮,一縷銀發垂落額前。
全場寂靜。
直到那男人落地,袖子一拂,金光收束,淡淡開口:“我乃玄塵,閒散長老,閉關三百年,今日出關,隻為一事。”
他目光落在林晚臉上,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收她為徒。”
林晚:“???”
她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頭發亂翹,嘴角還有昨晚流下的口水印,掃帚歪在腳邊,鞋帶鬆了一根,腳底還沾著半片爛葉。
“等等……”她舉手,“您是不是走錯片場了?我是被罰來掃地的,不是來拍仙門宣傳片的。”
玄塵不答,隻抬手一招——那玉簡脫手飛出,懸浮半空,竟自行修複裂痕,浮現出一行小字:
【道韻共鳴,命定師徒。】
“你睡覺時的呼吸節奏,”玄塵看著她,語氣認真,“與我年輕時打坐入定的道韻,分毫不差。”
林晚:“……???”
她內心OS直接炸鍋:【我那不是打呼嗎?!還分毫不差?你年輕時打坐也打呼?!】
圍觀弟子已集體石化。
有人手抖掉了劍,金屬撞擊石板發出“哐當”一聲脆響;有人掐了自己大腿,疼得齜牙咧嘴;更有甚者當場跪下磕頭:“天啊!玄塵真人三百年前一戰成名後就隱居不出,連掌門都請不動,現在居然主動收徒?!”
“而且收的還是林晚?那個外門小比靠睡覺奪冠的鹹魚?”
“這不合理!她才煉氣三層!連禦劍都不會!”
議論聲如潮水翻湧,林晚卻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剛想擺手拒絕——這種劇情發展太離譜了,她隻想安靜掃完地去吃早飯——
“且慢!”
一聲怒喝自山道儘頭炸響!
眾人回頭,隻見一道青色劍影疾掠而至,落地時劍氣激蕩,落葉紛飛,沙石撲麵,林晚下意識抬手擋臉。
來人麵容俊冷,眉心一道細疤,正是宗門天驕、內門首席——陸昭。
他目光如刀,直指玄塵:“真人,此女外門小比神獸認主,秘境機緣全落她手,如今連您也……她必是用了邪法竊取氣運!請收回成命!”
空氣一凝。
玄塵卻連眼皮都沒抬,隻淡淡道:“陸昭,你可知為何你每次靠近她,體內靈力都會失控?”
陸昭一僵。
“三日前你欲探她丹田,結果走火入魔吐血三日。”玄塵慢條斯理,“昨日你站在她百步之外,本命劍無故哀鳴。昨夜你路過她窗前——你的避塵符突然失效,道袍吸滿了落葉與鳥糞,連儲物戒都自動彈出三件貼身衣物。”
林晚:“噗——”
她猛地捂嘴,差點笑出聲,內心狂笑:【好家夥!原來陸師兄昨晚穿的是條一次性道袍?】
陸昭臉色鐵青,耳尖微紅:“那是……陣法反噬!與她無關!”
“是嗎?”玄塵終於抬眼,眸光淡得像霧,“那你敢再走近她十步之內嗎?”
陸昭咬牙,一步踏出——
刹那間,他周身靈光紊亂,經脈如被亂針穿刺,悶哼一聲,單膝跪地,額角青筋暴起,冷汗滑落。
全場嘩然!
林晚看著這一幕,內心隻剩一句:【完蛋,這光環越來越邪門了……我現在跑路還來得及嗎?】
她下意識後退半步,腳下卻不小心絆到樹根,整個人一歪——
就在她即將摔進落葉堆的瞬間,頭頂驟然金光大作!
那光芒比方才更盛,如熔金傾瀉,直衝雲霄,竟將半座山峰籠罩其中!
光熱撲麵,林晚隻覺頭皮一燙,發絲微卷,鼻尖竟嗅到一絲焦糊味。
玄塵抬眸,神色微動。
陸昭抬頭,瞳孔劇震。
而林晚,一手撐地,一手還攥著那塊玉簡,滿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