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彆歸鄉心歡愉,似箭歸心奔故裡。
一路風塵皆笑意,近鄉情怯步更急。
青山綠水依舊在,飛翔藍天自由啼。
五月二十四日巳時初,船隊駛入馬欄灣,所有的船隻都開始在降帆減速緩緩的駛向不遠處的碼頭。
袁可立沈有容等人,最先看到的不是那漂浮式的碼頭,而是那條海岸上已經安裝了肋骨的巨大龍骨,沒想到在這裡竟然還能再見到一條。
這樣看來,他們是一次性就建造了四條這樣的大船,程家是準備一次性到安南區買多少糧食,才需要建造四條這麼大的海船。
不過想想也是,他們家前前後後已經收入了一萬多的流民,聽說天津那邊的也有可能還會流過來,今年這天氣又不正常,這都五月底了,還是一顆雨沒下,如果沒有準備的話,怕是真的會餓死人。
“如果天下的士紳富戶都能像程家這樣對待老百姓,大明哪會有什麼流民。老夫為官這麼多年,到的地方也不少,能夠全心全意為這些普通百姓著想的富戶,這程家當是第一人。怕是這普天之下都找不到第二戶這樣的慈善之家了。”
程風看著船廠大船塢裡的那一條巨大的龍骨,心裡也是感慨不已呀,這才一個多月,不但龍骨已經鋪完,肋骨都已經裝了七八道了。這建造速度很有可能用不到一年就能完工。
再看其他的地方,地裡乾活的人真的很多,正在忙著往地裡擔水。程風估摸著這是乾旱的厲害了,大家都在忙著抗旱呢。
下船之後才知道,果然是乾旱的厲害了,現在除了那雙龍泉的水還沒啥變化,其他地方的溪流就剩下學校那一股還有一點點。學校的澡堂子現在都快開不下去了。
其他幾個百戶所的水源基本上已經乾枯,現在彆說種地,就連保證人畜飲用的水都已經出現了困難。
現在程風也管不了這麼多,先把招募來的那三百個老兵安排在水兵營裡。自己帶著同學們和兩位先生趕緊的回到學校去。
沿著牛青山車道,能看見沿路的農田,雖然天氣就很乾燥,但村民們,硬是用肩挑水灌溉,地裡的麥子綠油油的,麥穗都已經抽了老高,正是授粉起漿的關鍵時刻。
袁可立一路觀察,發現雖然天氣乾旱,但是在這裡乾活的人並沒有垂頭喪氣的樣子。
而且從這些村民來看,沒有發現穿得破衣爛衫的,更沒有發現麵黃肌瘦的,看來程家對這些百姓是真的好,就算現在麵臨著災害,這些百姓依然充滿著信心。
沈有容忍不住的感歎:“這程家是個實實在在的仁善之家,一點虛假也沒做。從這些百姓的穿著和臉色就能看得出來,他們一點都沒有被虐待過。”
到達學校的時候,學校好的正在出操。遠遠的都能聽到高昂的口令聲。這書院奇怪啊,沒有傳出朗朗的讀書聲,竟然傳出威嚴的口令聲。
馬車來到學校門口,袁可立下了馬車駐足觀看學校大門上的牌匾,上麵寫著:齊魯國防書院,在看校門兩邊的對聯,上聯是:想升官發財,請往彆處。下聯是:如貪生怕死,莫入此門。
“這對聯好生的奇怪呀,升官發財,請往彆處。這讀書不為升官發財讀書乾啥。再看這下聯,貪生怕死,莫入此門。學堂這種讀聖賢書的地方,又不是軍營,這貪生怕死,跟讀書能扯上關係?”
沈有容又道:“軍門看那兩邊的牆壁上寫的什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鍛煉身體,保衛祖國。老夫還是第一次見到學堂裡有叫口號的,這學堂有點像兵營啊。”
袁可立笑道:“學堂門口這對聯挺有意思,充滿浩然正氣,讀來蕩氣回腸,那口號更有意思,拳拳愛國之心,昭然若揭。若天下書院皆如此,我大明之福也。這小子家開的學堂,果然是和彆人家的學堂不一樣的,這是奔著培養文武全才去的。”
一行人來到校門口,許國亮帶著幾個沒課的夫子迎到了大門外。等到宋氏也下了馬車,程風便給幾位夫子介紹:“各位夫子,這位就是學生的老師,袁可立先生,這位是學生的師母,宋老夫人,這位是學生的武夫子沈有容,沈老先生。”
許國亮聞言便上前,帶著幾位先生一起鞠躬見禮:“學生拜見袁先生,拜見沈先生。見過老夫人。”
程風介紹道:“老師,師母,沈爺爺,這位就是齊魯書院的山長許國亮,許夫子。夫子辦公室主任李玉玲,李夫子。醫學雜病學教授吳世華,吳夫子,醫學外科教授馬萬年,馬夫子。數學先生尹向春,尹夫子。幼兒園園長林文漪,林夫子。”
“各位夫子免禮。”袁可立看見這麼多的先生也心情大好。雖然他發現這些夫子裡麵竟然有兩位是女夫子,但也不覺得奇怪,畢竟自己學生說過,他家的書院裡,女學子頗多,雖不合禮法,且也無可厚非。
許國亮道:“小公子出門的時候就說,回來時一定會帶著大先生來,讓學生們準備好住宿,書院早早的就已經把夫子宿舍清掃出來,就等著兩位先生的到來,這盼星星盼月亮的,終於把兩位先生給盼來了,兩位先生裡麵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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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正準備進入學校,卻看見又有馬車向書院駛來,那輛馬車很是顯眼,正是程大少的四輪馬車,許國亮笑道:“看來是兩位千戶娘子來了。”
袁可立一聽是千戶娘子,便停下了腳步問程風:“是不是你娘過來了?”
程風我就看見了自己的四輪馬車,眼睛都笑成了縫:“應該是我娘親來了,一般的人不會用學生這四輪馬車的。”
“那咱們還是先等一等。”
很快馬車到了校門口,先從馬車上下來的,竟然是大娘朱氏,臥槽,正納悶娘親怎麼沒來?卻見大娘朱氏伸手接住馬車裡的另外一個女人,小心翼翼的把人扶下了馬車,正是程風的親娘程王氏。
程風眼睛都大了,老娘這是怎麼了?下馬車還要大娘扶,莫不是生了病?嚇得丟了老師跑到程王氏麵前,焦急的問道:“娘親你怎麼啦?是不是病了?看大夫沒有?”
“小心,莫彎腰。”程王氏滿臉慈祥的笑容,本能的想彎腰去抱程風,可剛有個動作,就被旁邊的程朱氏扶住。
程王氏隻能訕訕地收回了手:“娘親沒病,娘親就是重了一些。”
程朱氏笑嗬嗬的說道:“風哥兒,你娘親又給你懷了一個小弟弟,你可千萬小心,彆讓你娘在彎腰抱你。”
程風頓時醒悟過來,後退了幾步,也不敢再靠老娘太近了,怕自己一個走不穩,撞著自家老娘。
程王氏在朱氏大娘的攙扶下,拜見了袁可立,又與宋氏夫人見了禮。書院門口一陣的寒暄見禮聲過後,宋氏老夫人在程王氏,程朱氏是兩位夫人的陪同下,高高興興的去自己的新家安排布置不提。
單說袁沈二人在眾夫子的陪同下走進大門,便看見許多的學生正在院子裡排著隊列在左轉、右轉、齊步走。
袁可立看著正在訓練的學生問道:“這大好的時光,為什麼不讓他們去用功讀書,反而讓他們出練操典?”
“這些學生都是新近入學的,他們之前都是流民,乞丐,孤兒,身體很差,所以書院決定對他們進行三個月的體能訓練,等他們身體好了才能認認真真的讀書。”許國亮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這也有些道理,身體不行,讀書的時候容易分神,很容易生病,是應該先好好鍛煉鍛煉。”
袁可立覺得學校的這個規定還是很有特色的,正想多說幾句誇獎誇獎,抬頭卻看見院子中央的旗杆上飄著一麵紅旗,那紅旗上還寫的有字,紅旗在風的吹動下翩翩起舞。
一般讀書人,肯定對寫有文字的物件都比較有興趣,袁可立費了老勁,才看清楚那飄蕩不定的紅旗上麵寫的字:華夏國防科學院附屬第一小學堂。
這旗子口氣好大。隻是這字實在是寫的慘不忍睹不忍直視。袁可立感覺到自己的眼睛都被刺激到了,火辣辣的疼啊,眼淚都差點流下來。
這書院裡的夫子寫字水平就這麼差嗎?就這字體,連狗薅的都不如,如何教得了學生?可看著剛才大門口的字也沒這麼差啊。
袁可立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便問許國亮:“這紅旗上的字是哪位夫子寫的?”
眾夫子抬頭看了看那麵與眾不同的紅旗,紛紛搖頭表示不是自己的手筆。
許國亮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程風,見那位小公子麵色如常,並無半分羞澀之意,心中稍定,旋即開口解釋道:“此乃咱家小公子親書墨寶,先生您瞧,這字跡龍飛鳳舞、筆走龍蛇,氣勢磅礴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其間更透著一股不羈與豪放,仿佛要將這天地間的一切都儘納於筆下一般!
如此張狂肆意又彆具一格的字體,當真是令人眼前一亮啊!也不禁為之拍案叫絕呢!不知先生是否亦有同感?”
袁可立差點就被許國亮的話給逗笑出聲來,但還是強行忍住,用手指著許國亮的鼻子罵道:“你這個當夫子的也太不負責任了吧!虧你還是個山長,怎麼能對學生的字做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評價?
還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還透著一股不羈與豪放,還張狂肆意又彆具一格?明明就是醜陋不堪、慘不忍睹,簡直就是有辱斯文!
哪怕隨隨便便從外麵抓一隻狗過來,讓它隨便薅一把,寫出的字恐怕都要比這好看得多!”
許國亮原本想要拍馬屁討好一下袁可立,卻沒想到拍到了馬蹄子上,不僅沒能討到好處,反而白白挨了一頓臭罵。
他心裡雖然覺得很委屈,但又不敢跟袁可立爭辯,隻能站在一旁小聲嘀咕著:“如果他是俺的學生,俺肯定會狠狠地揍他一頓,打得他手心都腫起來高高的。
可是沒辦法呀,誰讓他不是俺的學生呢,他可是東家,俺的衣食父母啊!佬哪有膽子去指責他的字寫得不好看呢?”
袁可立聽到那許國亮在旁邊的嘟囔聲,正想再說幾句,跟在旁邊的程風不乾了:“老師您沒覺得這字寫得自由奔放,活力四射,散發著朝氣蓬勃的氣息,威武雄壯有殺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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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氣個屁,還朝氣蓬勃,還威武雄壯?打明天開始,每天練習五百個字,少一個字你甭想吃飯,這麼醜的字,老夫看了就心口痛,這都醜出九霄雲外去了,還好意思掛在半空讓老天爺看。”
袁可立看著這自鳴得意的關門弟子,想著他這爛字,竟然還好意思讓它掛在半空之中,要是被彆人看見了,那還不得把自己的名聲都給敗乾淨,就恨不得一巴掌把他呼到地底下去。
“五百個字,那不得把我這小手都寫斷。學生又不當書法家,練那麼好的毛筆字乾啥。”程風還在那裡嘴強,心裡那個後悔呀。
早知道自己就不出這風頭寫這麵旗子,隨便換個夫子來寫,也不至於讓自己今天被收拾,平白的招了是非。
袁可立聽了程風的牢騷,心裡也是那個後悔呀,這關門弟子收的草率了,本以為是塊璞玉,沒想到是塊頑石,這回算是砸自己手裡了,自己的一世英名,怕是要毀在這小子手裡。
沈有容一看大事不好,這師徒倆是要鉚上了,忙插嘴道:“一麵小旗子有啥好看的,走走走,咱們去看看其他的。”
沈有容這麼一打岔,許國亮也趕緊站出來說:“先生,走,走,咱們去看看幼兒園去。”
林文漪也趕緊介紹:“先生,這幼兒園也才剛建起來不到半個月,因為是新修的,很多設施還不齊全,奴家也是初次管理幼兒園,沒啥經驗,還望先生多多指教。”
書院大門右邊,就是新建成的幼兒園,幼兒園的大門就開在學校的院子裡,走進幼兒園,那就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大院子。
院子的中間有一片沙地。隻是現在沙地上並沒有小孩,還是在幾間教室裡有小孩的聲音。
雖然聲音有些嘈雜,但仔細的聽還是聽得出來,教室裡的小孩子正在讀:龍師火帝,鳥官人皇。始製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讓國,有虞陶唐……
程風一愣,這不是一年級才讀的千字文嗎?怎麼幼兒園的就讀上了?
袁可立問:“林夫子,你這幼兒園的孩子年紀幾何?”
林文漪道:“都是五歲以下,五歲以上的都上了一年級。”
袁可立挼須:“這五歲不到就讀千字文,是不是太難了些?”
“奴家也知道這個年紀的小孩讀千字文有些為難,隻是這幼兒園也沒人開過,奴家也不知道該教導什麼好。”
“那這開幼兒園是誰的主意?你們應該問問出主意的這個人,他提出來的,應該會有些眉目。”袁可立點頭表示理解。
許國亮解釋道:“先生有所不知,這辦幼兒園的提議,是俺家小東家提出來的,小東家說了,這些小孩年紀都小,還沒到讀書的年齡,直接讀書肯定很困難,放任不管又不好,乾脆修個院子把他們管起來,還把這個院子起了名字叫:幼兒園。
隻是小東家到登州去的時候,在幼兒園還沒建好,所以這幼兒園具體該怎麼教學,俺們還沒討論過。正好現在小東家也回來了,您老可問問小東家,在幼兒園該怎麼辦才好,小東家肯定是有成算的。”
程風在旁邊弱弱的接了一句:“這主意就是學生提出來的。”
袁可立看看程風:“既然建幼兒園的事是你提出來的,那你心裡肯定對這幼兒園有想法,現在夫子們都在這裡,老夫倒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大少嘿嘿一笑:“其實這教學說起來挺簡單的,各位夫子可知道小孩子吃飽喝足了,最喜歡乾的是啥?”
“小孩子吃飽喝足了,最喜歡乾啥?這個俺們不知。”關於這個問題,夫子們還真的沒有去思考過。
這事袁可立自己其實也不知道,他又沒帶過孩子,哪裡知道小孩子吃飽喝足了最喜歡乾什麼?所以也用好奇的眼光看著程風:“那你說說小孩吃飽喝足了,最喜歡乾的是什麼?”
一看老師都不知道,程風頓時眉飛色舞起來:“那還用問嗎?小孩子嘛,吃飽喝足了,那就是一個字,‘玩’,兩個字,瘋玩,三個字,發瘋的玩。”
袁可立眼睛一瞪:“發瘋的玩是三個字嗎?”
程風一愣,馬上回過神來:“說禿嚕嘴了,忘了數字數,不要在乎這些細節,總之小朋友的需求就是五個字,吃飽,喝足,玩。”
這就把林文漪搞不會了:“每天就帶著小孩子們玩,那咱們這些夫子不就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