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出來之後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曬兩天。沒雞蛋大的放一邊,咱們今天晚飯吃馬鈴薯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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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東家,為何要如此?咱們這馬鈴薯剛收上來,不留著做種嗎?為什麼要曬?俺們記得種的時候這種子可都是鮮活的。”
對於程風的安排,在場的沒人聽得懂,剛收上來的馬鈴薯,不是要留著這種嗎?為什麼馬上就要拿到太陽底下去曬?村民們大惑不得其解。
程風嗬嗬一笑:“因為咱們要給這些大個的馬鈴薯催芽啊,現在時間還早,咱們還能再種一季。
可是這剛收上來的馬鈴薯,還處在休眠期,如果放任其自然蘇醒,短則幾個月長則半年,它都不可能會發芽。
可現在時間還夠,咱們還能再種一季,那就得想辦法讓它提前蘇醒發芽。下麵就是催芽的方法,大家記好啦。
你們把這大個的選出來,在太陽底下曬上兩三天,等到這馬鈴薯的皮被曬得起了褶皺之後,就移到屋子裡去,下麵鋪上細沙,在上麵用細砂蓋了,每天灑幾次水,保持那細沙的濕潤,等幾天它就發芽了,咱們就可以繼續種。
這一次咱們可以種上三十畝,等到明年開春,咱們就可以種上五百畝,夏收後就能種植五千畝,等到明年冬天來臨之時,咱們再也不會餓飯了。”
大少的發言剛停,田邊地頭便傳來了一片哭泣之聲。無數的村民在這一刻,覺得心裡的什麼東西突然消失了。
在場觀摩的袁可立,沈有容也是熱淚盈眶,他們沒想到就這麼一個小小的東西,竟然有如此高的產量,這一畝地都能趕上上等良田十畝地的產量了。
這麼好的東西,為什麼在大明就是推廣不開呢?袁可立,沈有容都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特彆是袁可立,他同徐光啟認識二十多年,知道徐光啟為了推廣這些作物,花了數十年時間,可始終推廣不出去。
老百姓也知道有這高產作物,可除了富貴人家會種一點點自用,老百姓就是沒人種植,不知道原因為何。
大少哪裡知道自己的老師心裡有這麼多的想法,隻等著村民們哭夠了,安靜了,這才揮揮手,
指著馬鈴薯地旁邊的那些紅薯說:“大家不要激動,我看著那紅薯也已經成熟可以收獲了,過兩天咱們挖紅薯,那東西的產量更嚇人,大家可要有心理準備呀。”
這天做晚飯的時候,周邊九處食堂都派了廚子來到學校的食堂,學習製作馬鈴薯菜的方法。
在大少的親自指導下,烤土豆,煮土豆,炸土豆,青椒土豆泥,青椒土豆絲,青椒土豆片,西紅柿土豆酸菜湯等等土豆係菜肴被做了出來,小小土豆的一百種做法,讓大家都開了隻眼界。
可惜兩畝地的產量並不多,選完種子後隻有一千來斤的小土豆可食,學校分得最多也隻有三百來斤,其它食堂還不到一百斤。
一場土豆宴,除了居委會在家的幾位和袁沈二人能多吃幾口外,所有的村民都隻能一種菜品嘗一口,哪怕是青椒炒的,大家也沒品嘗出個辣味來。
吃過晚飯,大少晃晃悠悠的去老師的家裡交作業,正好袁、沈二人,也在院子裡乘涼聊天,正好說到這個高產作物為什麼推廣不出去的原因?
二人正分析不明白原由,見到程風拿著本子進來,沈有容笑道:“咱們二人可能是當局者迷,正好你那小徒弟來了,他是局外人,也許他那神秘得不行的啟蒙先生也和他說過這事的原由,要不聽聽他是怎麼理解的,也許咱們能從他嘴裡聽出些門道來。”
袁可立覺得有理,虛穀這小子的啟蒙先生非一般人,也許能從他啟蒙先生的嘴裡聽到一些不一樣的說法。
大少蹦蹦跳跳的來到兩老頭麵前行禮:“沈爺爺好,老師好。”然後把手裡的毛筆字遞給袁可立:“老師,這是學生這段時間寫的字,請老師查閱。”
袁可立接過作業本放在桌上,與沈有容對視一眼,然後哈哈一笑:“小虛穀啊,你總是外出,學業定然拉下不少,老師今天要考校下你的學問。”
一聽老師要考校學問,程風心裡就發虛,隻要一考四書五經的內容,自己準挨揍,今晚估摸著自己的小胖手又要倒黴了。
心裡老大不願意,虛的不行,嘴裡還不得不接受,隻能恭敬的行禮:“請老師出題。”
袁可立捋著胡須:“老師今日不考校你聖人經典,隻考校你些時政。”
大少聽老師說不考自己聖人經典,隻考一些時政,身上頓感一鬆。
隻要不考聖人經典就好,至於時政麻隨便考,隻要是不需要標準答案的就不怕。
隨便什麼內容的時政,都可以信口胡謅,天南地北的一通瞎侃,總能說出一些子醜寅卯來。
看見程風突然放鬆下來的神情,袁可立就知道,隻要不考這小子四書五經的內容,這小子就是一副天知地知無所不知的架勢。
袁可立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這高產的作物,咱大明很早就有,各地富戶都有的種。
特彆是這玉粟黍和紅薯,成化爺的時候皇宮裡就有種,成化爺還推廣過,可沒有推廣開,隻在大家富戶裡有少許種植,普通百姓並不願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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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爺時,朝廷有大力推廣過一次,結果下麵上報百姓不願種植,推廣再次失敗。
據老師所知,徐大人未入朝前就在儘力的推廣這玉粟黍和紅薯的種植,經曆了數十年,始終推廣不開,這是為何?”
程風安靜的站在那裡聽老師把話說完,這才抬頭看著袁可立,眼睛裡閃著亮晶晶的光,笑嘻嘻的說:“這原由先生還真給學生說過。這事有真話和假話兩說,假話好聽但都是騙人的,真話不好聽,卻是最真實的。不知老師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袁可立嘿嘿一笑:“你小子還拿橋上了,真話假話老師都想聽,你全都說一遍。”
沈有容也笑嗬嗬的:“老夫也想聽聽這真假話。”
程風也笑嘻嘻的開始談條件:“假話可以隨便說,如果說真話,學生有個要求,老師你聽了之後,不管學生說的內容如何,老師都不能揍我。”
袁可立點頭:“老師保證,不管你說的多麼大逆不道,老師都不揍你。”
程風嗬嗬一笑:“那我就先說假的吧,假話就是:萬歲爺豪皇恩浩蕩,百官儘心儘力,各地士紳苦心勸說,可那些刁民不知皇恩,不識好歹。
各地士紳苦口婆心勸說,可刁民們拒絕種植,士紳們無可奈何,隻能自己積極響應皇恩,各地士紳均有種植,皆稱皇恩浩蕩。”
大少在這裡繪聲繪色的一說,袁可立好像品出些什麼味來了。
沈有容搖頭,看著程風笑笑:“那你說說真話是啥情況。”
程風看看袁可立臉色,很是正常,沒啥變化,自然就放下心來,接著往下說:“至於真話嘛,那就有兩個方麵的原因,一是人性上的原因,一是政策上的原因。
學生先說政策上的原因:糧食本是朝廷的命脈,可朝廷並不親自經營糧食,天下的糧食收售都是由糧商來完成的。
糧稅朝廷隻收現銀,可農民隻收獲糧食,哪有銀錢交稅?那現銀從哪來?農民隻能把糧賣給糧商變現。
糧商在這個時候借機壓價,剝削農民暫且不說,咱隻說那糧商收的糧食種類,他們隻收稻穀小麥和小米。其他的農作物他們一概不收。
這就意味著人們就算是種了玉米,紅薯,馬鈴薯,這些作物再高產他們也沒辦法換成銀錢來交稅。
交不上稅,家裡的頂梁柱就要去坐牢,結果就是家裡有糧和沒糧是一個結果,還是家破人亡。這是新作物失敗於政策。”
說到這裡,大少還是頓了頓,畢竟下麵要說的就是地主士紳,而坐在自己麵前這兩位就是地主士紳中的一員,萬一哪一句話沒說好,說到了他們內心深處的痛點,弄不好自己就會被他們來個雙打。
大少住了嘴,又後退了幾步,扭頭看看師娘房間,還好,門是開著的。
大少這才重新定定神,接著往下說:“第二種就是人性方麵的了。
朝廷發現這作物高產,百姓種植就能吃飽飯,於是費了老大的力氣,搞來了糧種交給官員。
可官員們自己又不下地乾活,自然就把這些良種交給當地的士紳推廣。
可朝廷就沒有認真的想過,這些士紳得到這種高產的農作物後,心裡是怎麼想的。”
聽到這裡,袁可立沈有容對視一眼,說實話,雖然他們自己也是士紳,可他們從來沒有站在士紳的角度去考慮過,推廣高產良種時士紳們心裡是什麼樣的想法。
說到這裡,大少也停了一下:“再往下直接說,就沒有直觀的有意義了,我就表演給兩位老師看看吧。
假如我是這裡的士紳,這一片百姓都歸我家管。沈爺爺剛剛給我弄了一筆銀錢來,我正在想著用這筆銀錢到哪兒去多買些地。
這個時候,文登縣解大人派人給我送來了一批高產良種,告訴我這種良種產量很高,老百姓種這種良種,就不會再餓飯,就能吃得飽。
收到這些良種,我嘴上不說,心裡肯定想的就是:我正在這裡想著怎麼用銀子買地,官府給我高產糧種推廣,可那些窮鬼有了高產的農作物,他們就能吃飽了飯,那誰還會賣地給我?
把這些高產良種給那些窮鬼,豈不是搬了石頭砸我自己的腳。本士紳可沒有這麼傻。
我心裡有這樣的想法,可想而知,送到我手裡的高產良種怎麼可能會到那些農民的手裡去。我肯定會把那些種子都煮進鍋裡,吃進肚裡。
然後告訴解大人,就說那些農民都不願意種,我是苦口婆心的勸都沒用,給他們的良種都被他們煮吃了。”
袁可立聽到這裡有些生氣,輕輕的一拍桌子,小聲的吼道:“你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天下士紳怎會如此的不堪。”
程風又退了幾步,雙手一攤,歎息道:“老師你也莫要生氣,我所說的這種士紳,還是像我這樣的有良心的士紳。
那些心狠手辣的地主士紳,才不會用這種方法呢,他們會直截了當的綁架,誣陷,栽贓,把那些手裡有好地的農民搞得家破人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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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他們才有機會把那些農民手裡的地收到自己手中。那些人恨不得手裡有地的農民全部都餓死,隻有那些農民都餓死了,他們的土地才能空閒出來。
隻有農民全都死光了,他們才可以花很低的價錢把那些農民的地變成自己的地,就這樣的士紳集團,怎麼可能會幫朝廷推廣高產作物。
咱大明現在就是這種情況,兩成的人擁有八成的土地,擁有八成土地的人,不向朝廷上一文錢的稅。
而那些擁有兩成土地的農民卻需要上繳十成土地的稅,這樣不管擁有兩層土地的農民如何的辛勞,他們最終的結果都是賣田賣房,最後賣兒賣女。
兩位老師也不要覺得這種事情不可思議,這就是曆史的規律,咱中華曆朝曆代皆是如此,三百年國祚因果輪回,因土地而興,也因土地而亡。”
大少說著說著,說的收不住嘴,語氣中開始帶著嘲諷和輕視:“其實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人就分為兩夥,皇帝和農民是一夥的,中間的官僚和士紳是一夥的。
可是皇帝並不知道他的合夥人是農民,一直誤以為他的合夥人是官僚和士紳。殊不知官僚和士紳階級,才是皇帝永遠也調解不了的敵人。
但是官僚和士紳都非常的清楚,自己和皇帝農民都不是一夥的。
皇帝和農民富了,士紳官僚就會窮。隻有皇帝和農民都成了窮光蛋,士紳官僚才會富。
所以你看咱們大明,朝廷窮的要死,百姓窮的要死。隻有官僚士紳富得流油。
最終的結果就是上麵的皇帝罵下麵的百姓不懂事,不體恤朝廷。
下麵的百姓罵上麵的皇帝昏庸,不知道百姓的疾苦。
而坐在中間兩頭撈好處的官僚士紳,把苛捐雜稅的屎盆子扣給皇帝,讓不堪重負的百姓去罵皇帝。
把百姓交給皇上的稅銀揣進自己的腰包,把不按時交稅的屎盆子扣給百姓,讓皇帝去罵百姓。
看著兩頭互罵,把兩頭的錢都揣進了自己腰包的官僚士紳們卻在旁邊偷偷的嘲笑:兩邊的都是傻子。”
程風的狂言狂語,把袁可立氣個半死,覺得這小子的言語實在是太極端,可在這極端的言語中又覺得好像很有道理。
細想想自己為官這麼多年,所看到知道的不正是如他所說的嘛,一時竟不知道如何駁斥。
沈有容也很是無奈的搖搖頭,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你小子說的這些,實在是有些太誇張了,其實士紳階層也沒有這麼不堪,他們也不希望朝廷有事,畢竟朝廷出了事,對他們也沒什麼好處。”
大少聳聳肩:“對於士紳階層來說,朝廷有沒有事,跟他們真的沒有什麼關係。
原始部落活不下去了,原始部落的首領們搖身一變,變成了奴隸主。
奴隸社會混不下去了,奴隸主們搖身一變,變成了封建領主。
封建社會活不下去了,封建領主們搖身一變,變成了世家首領。
門閥製度活不下去了,世家首領們搖身一變,成了地主士紳。
等哪一天地主士紳活不下去了,他們搖身一變就會變成資本家和政客。
隻要土地掌握在他們的手裡,他們會怕啥,這天下大王隨便換,不過都是一些工具人而已,誰在那個位置都是背鍋的。
反正最後倒黴的就是最上麵的那一個和最下麵的那一群,得到好處的永遠都是士紳階層。”
這一夜,袁沈二人愣是被程風的這一襲瘋言瘋語搞的徹夜未眠。
原本隻是一個簡單的,為什麼高產糧食推廣不出去的問題,這談著談著,最後竟然變成了階級立場的政治問題。
兩個老頭子想了一夜,也沒辦法確定這種想法到底是程風個人的想法,還是程風隻是照本宣科的敘述他的啟蒙先生傳授給他的想法。
總之兩個老頭想了一夜,得出來的結果就是,這個小子的反骨正在慢慢的形成,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
如果引導的好了,今後可能會成為第二個張居正,如不好好的加以引導,長大了怕是會成為第二個黃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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