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鳳接過大嫂手裡的信,認真的讀了一遍,頭上的汗是大顆大顆的流。
從信的內容他可以看得出來,這個所謂的玉麵海羅刹,肯定是朝廷的人。
不然她不會說出,開疆拓土朝廷會認可的話來。
可是讓自己家放棄南海,到天竺那個遙遠的地方,鄭芝鳳自認這個難度太大,自己實在沒本事做主。
“夫人,這事當如何決斷才好。”
田川氏淚流滿麵,緊抱著兒子搖頭歎息:“奴家一婦人,哪敢作這天大的主,一切還指望四叔決斷。”
鄭芝鳳小心道:“要不弟弟去與他們談談,也許還有轉機。”
“一切全憑四叔做主。”
鄭芝鳳無可奈何,隻好回到大廳,傳送信者問話。
很快,送信的人被帶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四人,兩個是鄭家子弟,兩人看穿著應該是自家的小頭目。
五人來到鄭芝鳳身跪下磕頭:“小的拜見四爺四叔)。”
鄭芝鳳看著跪著的五人:“說說,你們都是跟著誰的?”
五人中領頭的小頭目答道:“回四爺的話,小的張五,是跟隨吳爺的。”
“吳爺?你是吳化龍的人?他人在哪?”
“回四爺,吳爺他死啦,被炸死的,身體都湊不完整,老慘啦。”
鄭芝鳳懶得理他,問另外四人:“你們呢?”
“四叔,我是鄭凱。”
“四叔,我是鄭宇。”
“我倆跟著五叔混的。”
“那你們五叔如何?”
“五叔,三叔,八叔都被抓了,現在關在淡水。”
鄭芝鳳“哦”了一聲,心想沒死就好,真是萬幸。
又看向另外兩個人“那你們兩個人是誰的手下?”
一小頭目道:“回四爺,小的楊鬆,楊經是俺堂叔。”
又一小頭目道:“回四爺,小的方達,跟隨方勝方爺混。”
“他倆如何了?”
楊鬆,方達苦著個臉:“他倆都受了傷,被抓了。”
“那你們說說,對方的戰力到底如何?”
楊鬆表示“不知道,就是看見對方的船,離咱們有二裡地遠,咱們對著海麵放了兩炮示威。
沒想到對方就請來了天火,滿天都是天火在飛,不知道請來了多少,火光照得海水都是紅的。
那天火對著咱們就是一通的砸,掉地上還會炸,掉水裡也會炸。
咱們連敵人的船都沒有靠近,周邊的船全都起了火,咱們的船還算幸運的。
雖然也被打中了,但隻是燒了船帆,甲板被打了兩洞,天火把船艙裡的弟兄炸死了好幾個。
萬幸的是,剛燃起來的火還是被我們撲滅了,船沒有沉,楊爺也受了傷,所幸保全了性命,還沒有斷手斷腳。”
鄭芝鳳問完五人,內容都差不多,三頭目是被天火所傷,兩子侄是被掌心雷炸的。
反正就是對方很厲害,都會妖術,全惹不起就是了。
鄭芝鳳得不到心中想要的答案,有些煩躁不安,又想到對方用書信勸降,想必是不想要自家的命。
“他們還說了什麼?”
“他們說給四爺一天的時間思考,到明天太陽正中之時,沒有得到明確的答複。
就說明四爺選擇了第三條路,他們會把笨港夷為平地。”
鄭芝鳳心急如焚,自己倒是想選擇第二條路,可現在港口就那麼十幾條船,哪裡夠鄭家搬家用的。
這個情況對方應該也是看得到的。碼頭上總共就那幾條船,一看就知道運力不足。
可對方明知道鄭家無船搬家的情況下,還是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很明顯,明麵上給的是兩條路,實際上隻有一條路,除了歸順,無路可走。
為了鄭家老少性命,已經沒有彆的路可以選擇。鄭芝鳳沉思良久,又回到鄭府找田川氏商議。
在聽了鄭芝鳳的分析之後,田川氏隻得哭哭啼啼的同意歸順,隻求保全自家兒子性命。
為了笨港兩萬百姓不被屠殺,也為了手下那三千人的性命,更為了鄭家下一代少爺們的安全,最後,鄭芝鳳明智的選擇了歸順。
看見笨港鄭字大旗降下,大少知道,鄭芝鳳還是明智的,沒有死硬到底。
笨港投降,鄭家的事算是解決了一半,著人上岸商談了交接細節後,先安排宋玉成,楊金尚,景正榮等帶人上岸,先控製了碼頭。
鄭芝鳳才把手下三千嘍羅兵召集在一起,在碼頭空地處,當著陸戰隊的麵放下了手裡的武器甲胄。
等嘍囉兵們全都赤手空拳之後,田川氏帶著十幾個小孩,鄭芝鳳帶著幾個賬房,抱著賬本跪在碼頭上等待接收。
看著從船上下來的一群少男少女,田川氏驚呆了,她沒想到這玉麵海羅刹的手下竟然有這麼多的女將軍。
程風跟在桂英,紅玉幾人後麵也下了船。
月兒上前幾步,接過了鄭芝鳳舉過頭頂的武器。
紅玉帶人接過賬房手裡的賬本。
桂英這才上前幾步,扶起跪在地上的田川氏“田川夫人請起,大家都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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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大少身邊的曹金虎也上前幾步,扶起了鄭芝鳳。
程風笑嗬嗬的來到田川氏身旁,看著她懷裡緊緊抱著的那個小孩看,那小孩也瞪著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看著程風。
“嗬嗬,小孩,你是不是叫鄭森?”
田川氏心裡害怕,可又不敢不帶兒子回答:“回小將軍話,這正是小兒鄭森。”
程風笑笑:“田川夫人客氣了,我可不是小將軍,我就是來打醬油的。
小鄭森,你總在你娘懷裡待著可不好。要不下來走兩步讓哥哥看看。”
人家提了要求,田川氏沒有辦法,隻得把兒子放下。
程風看著眼前這個小孩,才五歲,身高都到自己胸膛了,那小臉白白胖胖的,撲閃著一雙靈動的大眼,越看越喜慶。
大少爺忍不住便上手,抱著那小胖臉就是一頓的揉搓。
可不想那鄭森年紀雖小,卻不是個好惹的,見眼麵前這個小哥哥抱著自己的臉就是一頓的搓。
鄭森小脾氣也上來了,雙手抱住程風一隻手,呱唧就是一嘴咬了下去。
“哎喲,我去,鄭森你屬狗的呀。”程風大喊一聲跳將開來。
大少正激動得抱著曆史名人的小臉在那裡搓,沒曾想名人的脾氣不小,竟然一嘴偷襲,把個程大少爺眼淚都咬出來了。
看見程風被咬,曹金虎便要上前,田川氏也被嚇得粉臉煞白,一把抓過鄭森,照著屁股就是一巴掌,當場把個小鄭森打的哇哇大哭。
鄭芝鳳也嚇了一跳,呱唧一下跪在地上磕頭請罪。剛站起來的鄭家人嘩啦啦的又跪了一片。
鄭芝鳳一頭磕到地麵:“小孩子不懂事,請公子恕罪。饒他一命,小人願意代死。”
跪在地上的鄭家眾人:“小的願意代死,請小將軍饒公子一命。”
程風看看自己手背上被咬出一排的小牙印,牙印處都有點點印血。
“好小子,不愧是你鄭森,這小脾氣爆的,好欠揍。”
大少揉揉被咬疼的手:“不過這樣的鄭森我喜歡。男子漢就得有男子漢的樣。
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認慫,慫了就丟你鄭森的臉。
這事算了,我給你小子麵子,就不跟你計較了。要是換著彆人,小爺我定然要咬回去,順便揍你一頓,打名人屁股肯定爽。”
大少嗬嗬一笑:“大家都彆跪著了,都起來吧。小孩子動動嘴咬人,多大點事,很正常的,小孩子誰沒動嘴咬過人呢?”
大家見著小將軍不追究,都鬆了一口氣,重新站起謝恩,田川氏抱緊兒子再也不敢撒手。
一段小插曲就這麼過去了。笨港碼頭開始忙碌起來。
隻用了三天時間,艦隊搬空了笨港所有的金銀近三百萬兩,大半的糧食一萬多石及各種物資。把鄭家留在笨港的十餘條船全部裝得滿滿當當。
大少不想搬空笨港,可也是沒有辦法,主要是一下多了兩萬多的俘虜,這些人可是要吃飯的。
隻有武器除火器被沒收後,其他的刀槍也返還一千套,主要也是這笨港,還需要他們守護一段時間。
田川氏連帶著鄭家的一眾女眷及眾小兒郎,全部被接到淡水居住。
程大少的理由是小孩子們都四五歲,要上幼兒園讀書,笨港沒有幼兒園,這全是為小孩子們著想,可不是扣押人質。
為了證明不是要扣押人質,大少爺還把鄭芝鳳的兒子和正妻留了下來。
理由也很充分,就是不想讓鄭芝鳳一個人守著笨港寂寞。
鄭芝鳳多次要求讓自己的妻兒也一同到淡水去,可大少不同意啊。
鄭芝鳳是欲哭無淚啊。
鄭家女眷要去淡水居住,鄭芝鳳留守笨港,等待鄭芝龍歸來,當然,前提是鄭芝龍命大,能夠跑得回來。
十八芝這些年搶劫得來的財富,連帶著僅剩下的十餘條船默不作聲的離開了笨港。
鄭芝鳳目送大嫂帶著鄭家的下一代離開,他現在更是沒有了辦法。
笨港算是一條船也沒有了,想跑都跑不掉。隻能死心塌地的在這裡守著,等大哥回來。
搞定了笨港,大少爺不怕鄭芝鳳反水,給他留下了一千守兵,帶著剩下的兩千嘍囉兵便去了熱蘭遮城。
就在大少忙著在笨港搬家時,追趕鄭家船隊的於文會,杜永平再追趕了兩天後,還是在鄭家船隊的一次次阻攔下,分出人手收拾敵船。
最終因為人手不足,船上隻剩下炮兵等技術人員,實在是無力再分兵。
再加上海盜們四處逃竄,艦長們很難判斷逃向哪個方向的才是主力。
最後還是讓不少的船逃脫了,鄭芝龍的船也不知道是在哪裡就追不見了。
好在追的都是鄭家的人,陸陸續續俘獲了六十多條船。
最後見海上數十裡再無船帆的影子,幾位艦長隻得收兵,押著最後的幾條船返回淡水。
至此,鄭家在南海的武裝力量,基本被打廢了。
六月初六日,台灣海峽晴空萬裡無雲。能見度高得出奇。
艦隊到達熱蘭遮城,司今官一聲令下,艦隊便把熱蘭遮城四麵圍了三麵半,隻留下了一條落潮時會顯露出海麵的那段海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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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剛修好一年,還嶄新的熱蘭遮城。大少爺小激動。
自城的地勢確實挺險要,如果隻是動用冷兵器攻打,這地方確實易守難攻,想要攻打上去,不知要死多少人。
可這樣的城對大少來說有用嗎?沒用。那熱蘭遮城修的再高,它也沒蓋蓋。火箭炮從天而降,再高的城牆也是白搭。
更要命的是,四麵的高牆正好可以讓火箭炮發揮最大的作用。爆炸所產生的衝擊波足以讓城裡的人非死即傷。
在這裡,大少就沒有在玩什麼先禮後兵。艦隊把這熱蘭遮城一圍,什麼招呼也沒打,就開始點射炮擊。
十二條艦船對著熱蘭遮城就是陰一炮陽一炮的一通亂炸。
也就這麼亂七八糟的炮轟了半個多小時,熱蘭遮城升起了白旗。
炮擊並沒有停止,隻是數量少了很多,變得有些零零星星的。
很快熱蘭遮城出來了一隊人馬,打著白旗登上了一艘小艇,飛快的向船隊駛來。
偵察艇攔住了小艇,很快又把小艇帶到指揮艦處,幾個荷蘭人爬上指揮艦,帶頭的又是一名神父。
大少直撓頭,這洋和尚可真多,這兩年都見到多少個洋和尚了。
其實這也不怪洋人那裡洋和尚多,主要是這個時間段,能夠有文化傳承的,除了那些大貴族,能讀書識字的基本都是在教會的神職人員。
懂得中國話的,大多數也隻是教會的神父,普通的平民百姓文盲率基本是100,什麼打短工的,做小工燒開水的能夠發明創造,那純粹就是胡扯。
特彆是燒開水的說法,就算是到了二十一世紀的今天,除非是喝咖啡時,歐洲人從來不喝開水。
更何況十七世紀的歐洲平民,咖啡對他們來說就是天價的奢侈品。
那瓦特飯都快吃不起,更不可能去泡咖啡,那他燒開水乾嘛?就為了看水蒸氣頂著水壺蓋蓋轉圈?
哎喲喂,這話題又扯遠了。
神父來到一群少男少女麵前,彎腰鞠躬行禮,行為舉止異常的禮貌:“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中午好,我是荷蘭王國的法蘭克神父。
遜克總督委托我來問問,熱蘭遮城何處得罪了諸位,諸位要來炮擊城堡?對於諸位的暴力行為,我方表示嚴正抗議。”
程風知道同西洋人打交道這些哥哥姐姐們都沒有經驗。什麼事情他們都會老老實實的來。
如何與這些西洋人談判,自己都給他們打個樣,好讓他們今後能照著樣子學。
這回大少沒等桂英姐姐說話,搶先說道:“哦,尊敬的法蘭克神父,我們可不是平白無故來打你熱蘭遮城的。
我們是受巴達維亞海軍司令普德曼斯中將的委托,來幫他提取他放在熱蘭遮城的五千萬兩白銀。”
大少此言一出,彆說是荷蘭的神父了,就算是桂英紅玉他們,也吃驚不小,心裡暗歎自家少爺果然是不同凡響,開口就給人家要五千萬。
法蘭克神父直接被嚇到了“我的上帝,普德曼斯他胡說,熱蘭遮城哪來的五千萬兩白銀?他一個銀幣也沒有放在城裡。”
大少聳聳肩,兩手一攤笑道:“這我就知不知道了,普德曼斯中將說了,要麼還他的五千萬兩白銀。
要麼就讓熱蘭遮城的人全去見上帝。
所以我們一來就想試試,能不能把這個城裡的人全送到上帝那裡去。
試驗的結果看來還不錯。要把這裡的人全送去見上帝,應該不難。”
神父汗流浹背,他當然知道效果不錯,就這麼半個來小時的時間,城裡已經炸死炸傷好幾百人。
“尊敬的閣下,我們就沒有彆的出路可走嗎?”
“有啊,你們放下武器出城投降,那不就是出路嗎?”
“這個尊敬的閣下,還有彆的路嗎?”
“沒有了,就這三條路,要麼送五千萬兩白銀出來,要麼就開城投降,要麼你們就一起去見上帝。
是打是降,給你們兩個小時的時間商量,兩個小時後沒有答複,我方會繼續炮擊,直到有結果為止。”
談判沒有結果,法蘭克福回到熱蘭遮城,向總督遜克彙報了對方開出的條件。
遜克很生氣,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發誓這場戰爭必須堅持到底。
“該死的中國人,欺人太甚。下令所有戰士進入戰鬥狀態,大荷蘭王國的尊嚴不容侮辱,我們要戰鬥到底。”
大少沒有看到熱蘭遮城的大門打開,隻看見掛在熱蘭遮城樓上的白旗被撤了下來,重新掛上了荷蘭的國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