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朝堂上的祖大壽嚇得是魂不守舍,要不是因為是在朝堂,都想轉身就跑。
直到天近傍晚,大朝會才結束,袁崇煥,祖大壽,何可剛,曹文詔四人上朝,回來時就剩下三人。
朝堂上的事情,確實把這三人嚇得不輕,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出了廣渠門,全都蔫頭耷腦的往營地方向走。
正失魂落魄間,猛聽得有人叫了一聲:“幾位將軍下午好,這是才下早朝?”
祖大壽猛抬頭,見是一小孩騎匹高頭大馬,正站立在路邊,那小臉帶著微笑,不遠處還有幾十號人遠遠的立著。
祖大壽強打起精神朝小孩拱拱手:“小公子這是要到哪裡去?”
小孩嘿嘿一笑:“這天寒地凍的,本公子想吃個火鍋,又覺得一個人吃火鍋沒意思,就想找幾個人一起吃吃火鍋,唱唱歌。
於是便想著幾位大人今日去上早朝,應該會回來得很晚,鐵定沒地方吃飯。
特意在此等候幾位,不知道幾位可願賞光,移尊降貴到我那小莊子裡去坐坐。”
祖大壽覺得這小屁孩平白無故跑來等自己這群人,怕是沒那麼簡單。
回頭朝何,曹二人詢問:“小公子盛情邀約,要不咱們去坐坐,兩位以為如何?”
何曹二人早聽說這小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會算是個很神秘的角色,這大冷天的特意在城外等候,怕是有什麼事情。
兩人對視一眼,曹文詔笑言:“反正現在天色將晚,正好肚子也餓,有人請吃飯,沒有不去的道理。”
何可剛笑笑:“曹將軍言之有理。”
見兩人同意,祖大壽笑道:“承蒙小公子邀請,恭敬不如從命。”
大少哈哈一樂:“謝謝三位將軍不嫌我那小莊子粗陋,三位請。”
祖大壽哈哈一笑:“小公子請。”
幾人來到小莊子外,祖大壽幾人是第一次近距離的靠近這個莊子。
隻見莊子外麵都是用紅三角旗的繩索圍起來的,隻在中間留了幾條斜著的通道入內。
大少對在入口處站崗的衛兵喊:“幾位哥哥,請過來幫將軍們牽馬引路。”
衛兵們馬上跑過來了六七人。連帶著三人的親衛騎的馬匹一起,一人牽著一匹馬沿著通道往裡走。
祖大壽奇怪,問大少:“小公子,為何要人在營外牽馬?”
大少笑笑:“主要是這莊子外麵埋的全是地雷,如果走錯了就會出人命。
所以才讓他們過來牽著馬走過去,也是為了防止意外發生,三位將軍,莫要見怪。”
何可剛秒懂:“原來這周邊都埋的有地雷呀,難怪那些建奴死傷兩千多人也衝不進去。”
地雷這個東西,大明早就有了,隻是因為沒有解決啟爆的問題,還需要人用明火點燃,並沒有什麼實用性,所以戰場上很少見。
作者一直都很疑惑一個事情,明朝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觸發式的水雷,也就是靠撞擊引爆的水雷。
其外部構造已經和近代的水雷有七八分的相似,其爆炸原理也非常相近,按說那個時候應該就搞出了啟爆藥,不然那水雷也不可能會用撞擊引爆的方法。
這種靠撞擊引爆的方式明明比較先進,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那些火器專家並沒把這個引爆功能運用到地雷上去,有些讓人想不明白。)
莊子裡,祖大壽見到了已經快要把傷養好的侯世祿,雙方寒暄幾句便來到大廳裡坐下,火鍋早就已經準備好。
上了碗筷,大少招呼幾人坐下,吃飯的時候,才問起早朝上的事情。
祖大壽歎息一聲:“唉,一言難儘啊,大都督,錢大人被下了獄。滿桂現今是京師兵馬總理,統一指揮勤王兵馬,遼東罪將馬世龍無罪釋放,官複原職,繼續帶兵。”
“除了這些,可說過其他的什麼事情?比如關於本公子的。”
“沒有,早朝一開始那些禦史言官們便對著大都督不停的彈劾,今日整整一天,都在吵來吵去。最後陛下下令把大都督,錢大人下了獄才算完,彆的什麼事也沒說。”
“吵了一整天的架,就隻是這麼一件事?”
大少心安了些,看來自己說的那些話沒傳出去。
要不然搞死自己的事就會是文官們的頭等大事,袁崇煥的事反而不算什麼大事了。
“對呀,整整一天就說了這麼一件事。”看看大少沒什麼震驚到的反應,祖大壽問:“小公子,大都督被下了獄,你不覺得震驚嗎?”
程風笑笑:“這有什麼好震驚的,打從他斬殺毛文龍那天開始,就注定了這個結果,這是天意,躲不掉的。
中途本來可以改變的,本公子也不是沒提醒過他,可他不聽啊,始終堅持自己的判斷,一意孤行,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祖大壽看著程風,眼睛裡都閃著精光:“江湖傳說果然非虛,公子你不是一般人。今日之事發生的實在太突然,誰都沒有想到。
原本說好的是在朝堂上討論前些日子大戰,論功行賞的事,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誰能想到,論功行賞的事情根本就沒談,那些禦史言官突然就對大都督群起而攻之,本將看得出來,陛下也很驚訝。
就連陛下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公子你卻早就料到。”
程風笑笑:“雖說乾壞事的時候,都是大家一起乾的,可現在不是出了紕漏嘛,這鍋馬上就要蓋不住了。
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總要有人出來頂缸不是,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可能說是武將乾的,武將可沒有這麼大的權力。
要不把大都督推出來,總不能讓韓爌老爺子出來吧?就算是有這想法,這道理也不成立啊。
大都督遼東上任時,人家韓老爺子還在家裡養老,等韓老爺子上任首輔的時候,東江鎮都已經被大都督餓了半年的飯了,這也按不到人家頭上去啊。”
祖大壽眼睛瞪得老大:“什麼意思?公子你……”
程風笑笑:“老將軍不用這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大明的朝堂隻有朝內的擋風牆,都沒有修向外擋風的牆。
很多事情大家都做得明目張膽的,除了不想讓上麵那位知道,大家並不怕天下人知道。
這都是路人皆知的事,不需要用心去琢磨就看得出來,也就能哄騙一下那位了。”
祖大壽歎氣:“可現在怎麼辦?我等將官會不會受連累,也下獄殺頭?老夫心裡慌啊。”
程風笑笑:“老將軍心慌什麼?本就不關你們的事。退一萬步說,老將軍你想落荒而逃,你又能逃到哪裡去?
你會跑去投靠女真人嗎?”
祖大壽心裡一緊,果然,這小屁孩就沒有平白無故要找人陪吃飯的道理,他這是看出了老夫要跑,過來穩定軍心來了。
投靠女真人,祖大壽想想,還是搖頭:“這不可能,我祖家被女真人殺的人口太多,那可是私仇,老夫不可能去投降女真人的。”
“那老將軍可敢跑回山海關去自立為王?”
“這就更不可能了,俺祖大壽還是有這自知之明的。”
大少笑了:“你看嘛,女真人你不願意投奔,又不敢自立為王,那你能跑到哪裡去?
跑回山海關去,然後再被聖旨叫回來嗎?那得多丟人,還引得朝廷疑神疑鬼。”
“說的是這個理,可老夫就是慌得很。”
程風笑問:“祖將軍,把東江鎮和薊州邊軍的糧食倒賣給蒙古人,是你決定的嗎?”
祖大壽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這事你也知道?”
程風點頭:“這事不但我知道,兩京朝堂上下都知道,畢竟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這臘月的天氣,寒風吹得跟小刀子一樣的刮臉,這樣的氣溫,還是把祖大壽嚇得是汗流浹背,忙擺擺手:“這可跟俺們這些帶兵的沒關係,我們自己的軍糧都討要不足,那有多餘的糧食資敵。”
“好吧,這把軍糧倒賣給蒙古人的事跟你們都沒關係,那私下議和可是你們武將決定的?”
“不是,俺們武官隻有聽命令的份,就算是商議作戰方案,也是由文官一言而決,我們這些武將都沒資格參加。”
“那雙島誘殺毛文龍,可是你們參與的?”
“這更不可能了,當時本官在山海關,曹文詔在錦州,何可剛在寧遠。這事情還是毛文龍死後才傳到遼東,當時俺們也是大吃一驚。”
“那毛文龍死後,把薊州防線的守軍調來調去,搞得整個薊州防線亂糟糟的,是你們乾的嗎?”
“這肯定不是啊,俺們哪有調兵權。”
“那廣渠門外兩軍對峙,下令避戰不出的可是你們?”
“這當然也不是,兩軍陣前,我們全聽大都督的,大都督讓打,我們就打,大都督讓守,我們就守。”
“就是嘛,本公子說的這些事情,都與你們無關。又不是做賊心虛,那你們還怕個毛呀?安安心心的就在這裡守著京城。
等下次大戰的時候,彆像廣渠門那樣劃水就行了,本公子敢向你們保證,大都督的事,不會牽連到你們。”
“可萬一呢?”
“沒什麼萬一的,你們隻管把心放到肚子裡去,昨日我可在宮裡呆了一整天,可沒少聽到皇上誇獎你們祖家。
放心吧,你們的功勞陛下是記得的,我們隻管在這裡安心的拱衛北京,下次再遇戰事的時候,彆在旁邊劃水,就不會有事的。
還有,下一次大戰的時候,警告你的手下那些神箭手們,彆對著自己的將領亂放箭,那會生兒子沒屁眼的。”
祖大壽頓時是滿頭大汗。
就在大少安撫祖大壽,不讓他因為害怕帶兵逃跑的時候,北京城裡,因為袁崇煥被下獄,他的親衛自然也會被管控。
但是當錦衣衛清點袁崇煥親衛人數時,發現人數不對,少了好幾個人,通過審訊才得知那幾個人他們並不認識。
幾人都是前幾日才加入親衛隊伍的,他們在袁崇煥剛進入皇城時就已經離開,一直沒有歸隊。
邊關主帥被抓,身邊的警衛卻少了幾個人,錦衣衛這一下就不淡定了,馬上調動所有能調動的人手,開始全城大搜捕。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數千人忙活了大半夜,那離開的幾個人也隻是抓獲三人,其它的也不知道藏到什麼鬼地方去了,錦衣衛把整個北京城都翻了個遍也沒找到。
經過連夜的審訊抓獲的三人,終於知道了這幾個人的身份,遼地喇嘛教的紅衣大喇嘛。
從袁崇煥四散在外的護衛裡查出了幾名紅衣大喇嘛!這一下事情可就大條了。
要知道整個大明朝,就沒有人信喇嘛教的,那可是蒙古人和女真人的專屬宗教。
就算是在西藏地區,明末的時候,藏傳佛教在西藏還屬於小教種,信喇嘛教的藏民都非常的少,藏傳佛教的流行,就是滿清時,清政府為了愚弄西藏的民眾強行推上去的愚民手段。
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利用藏傳佛教去控製那數百萬牧民,滿清政府隻需要控製住那幾個活佛就可。
不過說實話,滿清的這一招確實很有效,隻用了短短的百年,整個西藏地區,就被宗教牢牢的控製,藏民們從此便喪失了自由思維的空間,淪為農奴。
滿清不單在西藏推廣藏傳佛教,在漢人地區也在拚命的推廣佛教,所以才會有了那句明修長城清修廟,天下名山僧占多的說法。
在清以前,佛教在中國並非主流,信佛教的人也不是特彆的多,但是滿清得了天下之後,全國各地到處修寺院,宣傳信仰佛教的好處。
其目的也和在西藏推廣藏傳佛教一樣,想利用佛教的輪回理論來愚弄民眾。
隻是漢人的數量實在是太多,其中有想法的人也特彆的多,再加上漢人在信仰這個方麵更崇尚實用性。
經過三百多年的推廣,佛教的善惡輪回論雖然在漢族女人心中打下了很深的烙印,但對漢族的男人來說,依然沒有特彆的影響。
所謂的輪回論,就是印度種姓製度的變種,兩種理論有同曲同工之妙。
印度的種姓製度告訴底層賤民的說法就是,因為你上輩子不做善事,不服管教,所以這輩子你才投胎成了賤民。
你隻有乖乖的聽話,心甘情願的接受高種姓的盤剝,下輩子才能投胎成高種姓的人。
佛教的輪回論就是告訴你,因為你上輩子沒做善事,所以這輩子你成了窮人。
你隻要努力的掙錢去供奉菩薩,下輩子你就可以投胎到有錢人家。這個理論,坑了多少本來就窮困潦倒的百姓,哪怕是賣兒賣女,都得給寺院捐一點香火錢。
這個理論是不是一模一樣,無非就是說的方法不一樣而已。)
親衛隊伍裡發現紅衣大喇嘛,袁崇煥的性質馬上變了。
原先最多也就是屍位素餐,剛愎自用,失職的罪,現在可就和賣國扯上了關係。
畢竟大朝會的時候,把紅衣大喇嘛藏在護衛隊伍裡帶進京城,其目的為何,已經說不清楚。
好在程風安撫住了祖大壽,當袁崇煥被抓捕下獄的消息傳開,關寧軍並沒有像原曆史那樣撒丫子就跑。
但是袁崇煥被逮捕的消息,還是讓一些人心生不安。當天深夜,袁崇煥的旗鼓官周文鬱,攜帶督師劍印符節,逃往山海關。
十二月初五,小莊園外來了一支騎兵隊,他們是侯世祿丟在懷來縣的隊伍。
侯世祿匆匆去入京,手下遊擊鄭祖禹,千總王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把散落懷來縣各地的人手找齊。
收攏完人手,這才趕了過來尋找主將歸隊。到達京城之後,知道侯世祿在這裡養傷,所以找上門來。
大少也不能把這一千六百多人往外麵趕,又不可能把他們留在這個小小的營地裡,這對自己的隊伍來說,就是一個重大的安全隱患。
大少不敢留他們駐紮小莊子,隻得讓他們在靠近自己營區的西南側紮營,並找李幫華給他們搞來了糧餉物資。
這支流浪了快兩個月的隊伍,總算是暫時安頓了下來,從此過上了有吃有喝,還不用打仗的幸福生活。
除了每天早晨那煩人的哨子聲和嘩嘩的跑步聲,不知道疲倦的口號聲,攪得他們沒法睡懶覺之外,這小日子過得還是挺甜蜜的。
自打十一月二十日,建奴於廣渠門對峙之後,大部分的勤王軍都退回甕城休整,城外就剩關寧一支大軍駐守。
距離兩裡駐紮的建奴似乎也不想和關寧軍打仗,雙方就這樣臉貼著臉的和平相處起來,北京城外的戰場,竟然奇跡般的安靜了大半個月。
但是,良鄉,房山一帶,被建奴搶劫一空的消息,如雪花一般的飛進了紫禁城。
這一下文武大臣不乾了,良鄉,房山可不同意京城周邊。
京城東北的土地,大多數都是皇莊和勳貴們的田產,搶了多少燒了多少,文武大臣們不心疼,反正勳貴們手裡除了錢也沒權,再有意見,文武大臣都不鳥他們。
可良鄉,房山不一樣,那一帶的良田,可都是京城大老爺們的私產,被建奴這麼一搶,每一位大老爺的心都在滴血。
這一下,滿朝文武的議事的主題,全都放在了建奴的身上,每天上朝,那些禦史言官翻來覆去的噴,把那勤王的軍將全噴個狗血淋頭。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在滿朝文官口誅筆伐之下,崇禎帝終於是按捺不住,於十二月十二日,下了聖旨,讓滿桂帶兵馬上帶兵出城迎敵。
可你們既然要這些士兵幫你打仗,你們得出錢出糧讓人家吃飽飯啊。
可憐的勤王軍隊住在甕城裡,依然是缺吃少穿,三天時間裡兩天喝稀粥,一頓吃乾飯,已經在城裡休整了快一個月,士兵們依然是麵黃肌瘦,手腳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