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冒雨狂奔，穿過狹窄的後巷，翻過低矮的土牆，直往西邊奔去。
唐家地處城郊，四周房舍稀疏，夜雨中不見人影，唯有風聲與雨聲交織。
身後火光點點，追兵已點燃火把，腳步雜亂卻迅疾，呼喝聲穿透雨幕，由遠及近，越來越密。
刀鞘撞擊聲、衣袂破風聲，步步緊逼。
雨勢愈發猛烈，密集的雨點砸在臉上，如針紮般生疼。
唐清羽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雙腿沉重發軟，幾次踉蹌幾乎摔倒。
蕭煜始終護在她身側，一手緊握長劍，另一手牢牢攥著她的手腕，寸步不離。
“他們……有多少人？”她喘息著問，聲音斷續。
“至少八人。”蕭煜聲音低啞，腳步未停。
“我害死了父親……”她聲音顫抖，淚水混著雨水滑落，“若不是我查案，他們不會死……”
蕭煜猛地停下腳步，雙手用力扶住她雙肩，直視她雙眼：“冷靜點，凶手殺人滅口，毀證藏奸！若你停下，你父親的死才真正毫無意義！彆讓凶手得逞！”
唐清羽渾身一震，雨水順著發梢滴落，她仰頭望著他，眼中淚光閃爍，終於重重點頭。
蕭煜不再多言，拉起她繼續奔跑。前方，太液湖黑水翻湧，湖麵被暴雨砸出無數漣漪，昏暗無邊，仿佛深淵。
身後火把的光已照上牆頭，追兵翻牆而入，刀光在雨中閃現，腳步聲越來越近。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
“不能再往前了！”唐清羽喘息不止，聲音帶著絕望，“王爺，以您的身手，自保不成問題，不要再管我了！”
她掙紮著想甩開他的手。
蕭煜回頭一瞥，確認追兵已逼近院門，當即沉聲道：“跳湖！”
“什麼？”
“聽我的！跳！”
他不等她反應，一把攬住她腰身，縱身躍入湖中。
“撲通！”水花四濺，冰冷刺骨的湖水瞬間將兩人吞沒，頭頂的雨聲驟然隔絕，四周陷入黑暗與寂靜。
唐清羽在水中劇烈掙紮，本能地想要上浮換氣。
蕭煜迅速伸手將她攬住，一手托住她的後背，另一手劃水，帶著她潛行向前。
兩人緊貼湖麵下遊動，僅在換氣時短暫露出鼻口，隨即再次潛入，避開岸上視線。
湖底淤泥被攪動而翻起，渾濁一片。水草從泥中蔓延而出，纏住兩人的腳踝，阻礙前行。
他們用力掙脫，手腳並用，緩慢而艱難地向湖心方向移動。
岸上，黑衣人衝至湖邊，高舉火把四下掃視。雨幕密集，湖麵波紋層層疊疊，不見人影，無半點痕跡。
“跳湖了？該死！”一人怒罵，聲音被雨聲壓得斷續。
“彆急。”另一人蹲下身，盯著湖麵，“人不可能一直憋著。他們要麼浮上來換氣，要麼淹死。我們守著，一個時辰，兩個時辰，耗得起。”
火把的光映在湖麵上，隨波晃動，卻照不透深水。
他們分散站開，守住湖邊各處，刀在手，目不轉睛。
遠處，唐家方向火光衝天，濃煙混著雨水升騰而起。
那是黑衣人放的火——為的是徹底抹去痕跡，燒毀一切可能留存的證據。
毀屍滅跡，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