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小刀,正是最後一塊拚圖。
可他死了。
線索也隨之中斷。
唐清羽隻得將陳小刀屍體帶回驗屍司,準備細細檢查,看有沒有凶手留下的痕跡。
蕭煜聽聞陳小刀溺亡,立刻趕到驗屍司。
但還沒等他發話,唐清羽已搶先一步問道:“清水村的村民說,前幾日有位身著便服,模樣清俊人來過,你早就知道陳小刀的下落是不是。”
蕭煜一滯。
唐清羽有些激動:“如果王爺當時就把陳小刀帶回王府保護起來,他就不會死。”
蕭煜想辯駁,卻發現確實是自己理虧,一時竟找不到話反駁。
“你明明知道他是關鍵證人,卻讓他孤身一人留在村中,任人宰割!”唐清羽難得的抑製不住情緒,“光靠一個朱晟,還不足以讓皇帝相信王瑄的罪行,而陳小刀掌握著王瑄是否為假太監的鐵證?現在人死了,證據沒了。”
“我問過了。陳小刀親口承認,當年王瑄用一箱珠寶收買他,他未真正施行淨身,但是王瑄如何通過醫官驗訖,他就不知道了。”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把陳小刀軟禁起來,或者派人保護他。”唐清羽愈加憤怒,“如果你早一步行動,我們手上就多一個人證。”
蕭煜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即便是先皇在世時,也從未有人指著他的鼻子如此斥責過他。
而此刻,他最信任的人卻毫不留情地當麵打臉——
憤怒在他胸中翻湧,幾乎要衝破理智的束縛。然而,比憤怒更強烈的,是一種深深的刺痛感,那是自尊被撕裂的痛楚。
“你以為你是誰?竟敢教本王做事!”
唐清羽看著他,眼神從憤怒轉為失望,再到徹底的冷寂。
“王爺所言甚是。也許我們本就不是同路人!”
她將驗屍記錄收起,轉身就走。
“唐清羽!”蕭煜在背後喊住她。
她停下,背對著他。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知為何,見她失望的樣子,他的憤怒立刻轉化成深深的不安。
唐清羽回眸,目光平靜,語氣疏離:“還請王爺確保朱晟性命,不要步了陳小刀的後塵。至於今天的事,是民女失言,冒犯了王爺,還請海量汪涵。”
她對著蕭煜深深一揖,動作規矩得近乎生分,仿佛在行一場告彆之禮。
然後,她直起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蕭煜站在原地,望著她單薄的背影漸行漸遠,融進暮色深處,心頭猛地一緊,像被什麼狠狠攥住。
他想追上去,腳卻像生了根,動彈不得。
風卷起塵土,卻吹不散他心中的悔意。他後悔了。
他不該說那句話。他明明是擔心她,怕她再涉險,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傷人的利刃。
他更後悔沒早一步保護陳小刀。他低估了王瑄的狡詐狠辣,也高估了自己的判斷力。
如今,證人已死,而她,也終於對他徹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