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瑄緩緩站直身體,整了整略顯淩亂的官服。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那絲得意逐漸化作從容而冷峻的笑容,仿佛一切儘在掌控。
他目光掃過唐清羽、蕭煜,最後落在跪地的小碌子身上,眼中浮現殺意。
“陛下,老奴侍奉您二十一年,從黃陵守墓到登基理政,寸步不離。如今卻被一個小小太監一口咬定謀逆弑君,還說我私藏火藥、毒害聖上?”
他歎息了一聲,假作拭淚:“你不過是個未滿十六的小太監,連內務府采買名錄都看不懂,怎會知道朱砂藏於何處?更彆提什麼火藥、密道、西山礦洞——這些事,若無人教你,你一個宮奴,如何得知?小碌子啊,你是被人利用了,現在說出真相還來得及,咱家可以既往不咎。”
小碌子跪行至皇帝麵前,聲聲血淚:“聖上,是我親耳聽到王瑄與人商議,在昭德殿四周埋了火藥,他要炸死陛下,再以貪腐名單脅迫群臣,自立為王!西山礦洞裡堆滿了墨石、硝石,牆上寫著配方,賬冊上記著運輸記錄!這些都是真的!”
“荒謬!”王瑄歎息了一聲,“昭德殿乃陛下理政重地,守衛森嚴,地底若有埋藥,工匠豈會不知?還望聖上立刻徹查昭德殿四周,掘地三尺,若有火藥,老奴甘願當場伏誅!”
皇帝眼中寒光一閃,當即下令:“傳工部匠人、禦林軍,即刻搜查昭德殿周邊!”
半個時辰後,工部尚書跪地稟報,聲音低沉而恭敬:“啟稟陛下,昭德殿四周地基完整,磚石未動,地下無任何埋藏之物,更無火藥痕跡。”
皇帝眉宇間浮現出一絲陰霾。
王瑄卻神色鎮定,麵不改色:“陛下,老奴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鑒,有人執意誣陷老奴,必是另有圖謀。”
唐清羽突然意識到,他們掉入了王瑄的陷阱之中。他能運送火藥進宮,自然就有能力撤出。
鳳藻宮!
她想到了那條秘道,立刻呈報皇帝。
“陛下,火藥是從鳳藻宮密道運入宮中的!那屏風後有暗格,可開啟通往郊外的秘道!臣願帶路,親自查驗!”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壓下胸中翻湧的怒火,冷冷吐出一個字:“準。”
一行人隨即迅速移駕鳳藻宮。
唐清羽快步走進貴妃寢殿,直奔那麵紫檀屏風所在的位置。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空蕩——屏風不見了。
地麵上隻留下幾個深深的釘痕,仿佛在無聲地宣告它曾經的存在。
“不可能!”唐清羽低呼一聲,聲音中透著難以置信。
她急忙衝到牆角,手指急切地沿著雕花的痕跡摸索。
“機關就在這裡,玉能開啟……”
她迅速取出那枚古玉,試圖嵌入牆上的凹陷處。然而,當她的指尖觸碰到原本機關所在的位置時,卻發現那裡已被泥石填平,表麵光滑如新,毫無破綻可尋。
“密道入口被封死了。”蕭煜的聲音發悶,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挫敗。
皇帝的臉色愈發陰沉。
就在此時,外出查探西山礦洞的侍衛匆匆返回,跪地稟報:“回陛下,西山舊礦洞內空無一物,麻袋、賬冊、岩壁刻字,皆無痕跡。礦道荒廢多年,無人出入。”
唐清羽如同被雷擊中一般,身體僵硬地立在原地,腦海中一片空白。
片刻之後,終於明白——
王瑄從知道她逃出水牢後,便料定她會帶人追查真相。
就在她和蕭煜前往王瑄私宅時,他已下令連夜清空礦洞,封死密道,拆除屏風,將一切可能暴露他的證據徹底抹去。
這場博弈,從來都不是他們設局圍剿王瑄,而是王瑄布下的反殺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