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沉魚推開院門,午後的日光有些晃眼。
半天沒動靜,以為小師妹出了事,莫然差點衝了進去。
門哢嗒開了,莫然猛地刹車。
見她出來,立刻湊上前。
“師妹你可算出來了!師父那邊催得緊。”
他話音戛然而止,盯著她的臉,“你臉色怎麼這麼差,跟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和水鬼不相上下。”
他下意識想伸手探她額頭。
李沉魚微微側身避開,扯出一個短促的笑。
“沒事。掃了半天地,有點累。”
她邊說邊快步往前走,不欲多言。
莫然跟在她身側,撓撓頭:“也是,那幫靈門的丫頭片子是不是又找你麻煩了?我就說俞桉那小子靠不住,看著人模狗樣,關鍵時候屁用沒有!”
他語氣憤憤,帶著點事後諸葛亮的埋怨。
“你也覺得他人模狗樣是吧。”
李沉魚總算找了一個有眼光的人。
“唉,算了,他後來也算幫了我。”
她咽下後麵的話,手腕被攥緊的痛感隱約還在。
【宿主,俺屏蔽了你的情緒和疼痛,怎麼樣,好受了嗎。】
李沉魚輕輕點著頭。
莫然顯然不信,嗤了一聲:“得了吧,他能安什麼好心,肯定是看你爹回來了才裝樣子,師妹你可彆被他騙了!。”
他湊近些,壓低聲音,“我跟你說,你得離他遠點,那家夥邪門得很。”
李沉魚腳步未停。
“師兄,爹爹心情如何。”
她巧妙地將話題拽回正軌。
“啊?哦!”
莫然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臉上露出幾分邀功的興奮。
“師父剛回來時是挺著急的,不過看我把你遇襲的事處理得妥妥當當,臉色就好多了,你放心,通靈草肯定拿到了,師父這次出去就是為了這個。”
他喋喋不休地說著,李沉魚安靜地聽著,偶爾嗯一聲,表示在聽。
她的心思卻早已飛向大殿,飛向那株能改變她困境的靈草。
大殿的飛簷已在眼前。
莫然還不忘提醒:“師妹你以後修煉有著落了。”
李沉魚修煉等級低,一個原因是不學無術,另一個原因是靈根殘缺,很難奠基,其實更大原因是不學無術。
莫然說完了才想起這回事,尷尬的撓撓頭。
另一邊,俞桉摔上房門,背抵著冰涼的門板站了片刻。
屋內光線晦暗,他胸口那股無處發泄的暴戾仍在橫衝直撞,指尖抑製不住地輕顫。
他走到角落,拎起冷水桶,將整桶水嘩啦一聲倒入浴桶,水花濺濕了地麵。
俞桉扯下沾染塵土與零星暗紅的外袍,將自己沉入刺骨的冷水中。
寒意針一樣紮進皮膚,卻壓不下心頭那點邪火。
他用力擦洗著手臂,仿佛要搓掉什麼不存在的汙跡,動作粗暴,皮膚很快泛起大片紅痕。
蘇禾不喜歡他身上有血味。
這個念頭冒出來,讓他動作頓了一瞬。
可隨即,另一個縹緲記憶碎片猛地刺入腦海。
似乎有個人,也曾這樣皺著眉看他。
“我不喜歡你流血。”
那聲音很模糊了,連同那人的樣貌都褪了色,像隔著一層濃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