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歸程淺棕色的瞳孔震了震,一瞬不瞬地盯著那些奇特又怪異的圖案和符號,它們被撕毀一半,剩下的半頁紙張邊緣泛黃卷曲,看起來一碰就碎。
荊族長問:“有什麼不對?”
宋歸程答:“這張紙上畫的東西,我見過。”
他從口袋裡摸出自己所畫的祭壇,放在書頁旁邊,紙張一黃一白,內容相差無幾。
他們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震驚的神色。
荊族長抓過那張白紙翻來覆去看了一遍,語氣驚愕:“你能看到?你居然能看到?”
宋歸程下意識追問:“看到什麼?”
荊族長望著他,語氣驚訝:“看到最後的半頁上畫的是什麼。”
宋歸程愣住:“你們看不到?”
荊族長沒了聲,抓著紙一邊看一邊在原地來回踱步。
宋歸程見他這副煩躁的模樣,心裡卻不合時宜地想,幸好荊褐不在這兒,否則又要被呲一頓。
待荊族長站定,宋歸程才開口又問了一遍:“你們看不到那張紙上畫的是什麼?”
荊族長卻答非所問:“宋先生,我知道,你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你也不屬於這個時空。”
兩人間的氛圍微妙地變化了下。
宋歸程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睛,抬眸,靜靜等著他的下文。
荊族長嘴角動了動,緊皺的眉毛在眉頭刻出一道凹痕,似乎有話想說,又在猶豫該不該說。
他看了眼宋歸程,又側頭透過門望了眼堂屋裡的神像,片刻之後,似是什麼下定決心,對宋歸程說:
“傳說最後半張紙上畫的,是旯邷伲醍耶那的神域密鑰,倘若能夠進入神域,就能得見旯邷伲醍耶那。”
他說這句話時,麵對著神像的方向,語氣十分敬畏,眼睛裡閃爍著崇敬和向往的光,似乎見到旯邷伲醍耶那是他畢生的願望。
不過等荊族長轉過來重新麵對宋歸程時,這種感覺就消失了,他又從信徒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宋歸程看他的樣子,覺得巫止如果去乾營銷,一定是降維打擊,這群人會拖家帶口支持他。
同時族長的話也讓他得到了一個重要的線索,進入神域的鑰匙一直就在他手裡。
如此,宋歸程終於猛然反應過來,其實那天在那個狹小的房間裡,他身處深不可測的黑暗之中,被溫柔皎潔的月光照拂。那一刻,他就已經進入了巫止的神域。
“不過恐怕你們得到了這個密鑰,也不能進入他的神域。”
宋歸程盯著族長手裡緊捏的祭壇圖案,語氣平靜如常,身體卻蓄勢待發,隨時準備上前把那張紙搶回來。
荊族長把紙還給他,無奈苦笑道:“的確如此,即使得到了密鑰,我們也無法找到入口。況且,我們也不願去打擾耶那。”
他說完,又朝著神像的方向行了個禮,轉頭對宋歸程道:“宋先生,你倒是可以。”
宋歸程把紙張的褶皺慢慢撫平,問:“為什麼?”
荊族長一向嚴肅的臉上居然露出一點笑意:“旯邷伲醍耶那偏愛於你,我想,耶那願意見到你。”
“是嗎?”宋歸程把紙重新折好,放回口袋裡。
“大概是吧。”他說著不確定的話,語氣卻儼然篤定。
兩人又行至神像下方,神像依舊端坐,祠堂依舊安靜。
族長伸手輕輕撫摸神台,細膩的雕刻上花紋精湛,他的眼裡流露出幾縷感懷。
“據說神像完成之初,旯邷伲醍耶那撫摸過它,後來經過千年族人跪拜,香火供奉,它已然生出靈氣,”荊族長收回手,仰望著神像冰冷無情的麵容,“我想,神像所向,也是神明所指。”
“宋先生,你也感受到了不是嗎?那股沒有驚動塵埃的風。”
他的目光從神像落到宋歸程身上,與剛才訓誡荊褐時截然不同,深沉、智慧,仿佛能看穿什麼,令宋歸程心中一凜。
他道:“我知道宋先生來到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可惜我有心無力,縱然想幫忙也無處落手。我們天隅族雖受神明庇佑,卻從未麵見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