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亞哥不同我們去石窟嗎?”小周接過葡萄糖粉,疑惑地問。
“我留在工作站有事。”阿亞拍拍小周的肩膀。
阿亞回到房間,從包裡拿出畫本,就著煤油燈的光,繼續畫手工藝店飾物的原創樣稿。
他的手工店需要很多這種有出處的紋樣,能有機會在庫木吐喇見識新的壁畫,他必須趕緊記下來,白日裡不能耽誤研究院的任務,晚上更得加班加點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
畫了一會兒,阿亞提打開手機,聊天框有三條未讀消息。
點開是個男人的聲音。
“到庫木吐喇了?”
“什麼時候回來?”
最後一句帶著一點調侃:“你可彆說是因為那隻南方來的小白兔。”
梁薇?
小白兔?
一個能從千裡外獨自前往新疆的,
一個能扛著十幾斤的工具包,在碎石路上走兩個多小時,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
一個能在石窟裡臨摹,盯著壁畫看四五個小時,連汗流進眼睛裡都沒顧上擦的,
小白兔?
阿亞提單手回複消息。
“錯了,她可不是小白兔。”
發送按下。
那條消息轉了幾圈,變成一個紅色的感歎號。
庫木吐喇石窟駐點沒通水電。
阿亞刪掉消息,收起手機。
翻開筆記本的下一頁,鉛筆在紙上勾勒……
另一邊,梁薇躺在床上打了個噴嚏。
大概是白天看到的壁畫後勁兒太強,又或是硬邦邦的鐵架床實在不舒服,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索性起身從包裡拿出日記本,就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寫下今天的心情。
五月X日晴
庫木吐喇的風是熱的,我的心拔涼拔涼。
今天又在想,這個在外人看來像“刷牆”的工作,到底有什麼意義。
以前隻覺得做壁畫修複是始於熱愛,終於穩定與平凡。
直到這次親眼看見那些殘損的壁畫,顏料一層層剝落,線條一點點模糊,才真正明白李老師說的“守護”是什麼意思。
不過,如他所說。
我們很幸運了,起碼能讓壁畫消失得慢些,再慢些……
月光透過木欄窗,被切成無數個小方塊,落在日記本上。
梁薇在窗邊呆呆坐了一會兒。
當心裡的情緒能夠釋放,壓力自然而然也隨之減少。
她回到床上,閉上眼沉沉睡去。
是啊。
他們是壁畫修複師,能靠自己的雙手守護壁畫。
多守一天,就能讓更多人看見千年前的色彩,聽見曆史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