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薇琢磨著,轉身就想往研究所躲。
腳剛抬起來,又放下。
他都能從上海跑到這戈壁灘來,她躲回去有什麼用。
這人怕是能在門口守著,見不到她誓不罷休。
她想起當初顧正傑追她的樣子。
天天站在女生宿舍下麵,引得許多女生尖叫。
她容易害羞,也怕被彆人關注。
隻能下去讓他彆再守著了,其實還挺困擾的。
顧正傑哪裡會聽,死皮賴臉地跟著她,天天在她眼前晃。
後來有一次寒假,大多數同學都回家去了。
梁薇回老家得幫姑媽做包子,卻不會得到錢。
她索性留在了學校,在當地打工賺下學期的生活費。
大過年的,同事都不願意加班,老板又找不到人。
於是給她開三倍工資,還願意多給一百塊的補貼。
能賺錢,梁薇當然願意。
等她下班,公交車也停了。
她隻能走著路回學校。
回學校的路要過文化廣場,本市劃定的煙花燃放點在那。
吃過年夜飯,人們開始湧出來放禮花,到處歡聲笑語。
她空著肚子走在路上,一整天忙得連口熱水都沒沾。
偌大的城市,再熱鬨。
與她無關。
那天回學校的路變得格外長,好像怎麼也走不到頭。
她乾脆找了個路邊的石凳子坐下來。
結果剛坐下,顧正傑不知道從哪鑽出來,手上拎著個飯盒。
“梁薇,你坐這裡喂蚊子呢?”
隻是一句話。
梁薇的喉嚨一澀,莫名其妙哭起來。
“哎哎,你彆哭啊。我真沒跟著你,遇到你是意外。你要是這麼煩,我不跟就是了,你彆哭了喂。”
梁薇不說話,半個身子壓到腿上,雙臂蒙著臉繼續哭。
顧正傑退遠了些:“讓你自己坐這兒哭,行嗎?明天我不會被掛到貼吧上吧?”
梁薇抽了抽,眼巴巴望著顧正傑手裡的飯盒:“我……我餓了。”
“啊?噗呲……”顧正傑揚了揚手裡沉甸甸的飯盒,“你沒吃飯啊?”
“沒。”
顧正傑想了想,把飯盒遞給她:“那你吃吧。吃完不準哭了,也不準掛我。”
“嗯。”
梁薇打開飯盒。
傻眼了。
一大盒皮蛋瘦肉粥。
誰家好人過年吃皮蛋瘦肉粥啊!
她又想哭了。
“彆,姐,你可彆哭了。”
梁薇吸吸鼻子,有總比沒有好。
等梁薇吃完,顧正傑的電話響起。
隻聽他對著話筒說道:“媽,要不麻煩你親自送去吧。”
顧正傑輕輕咳嗽,往前走了兩步,小聲說:“我路上遇到一隻小貓,大過年的沒吃飯,怪可憐的。就把粥喂她了!”
收起電話,他順勢在她旁邊坐下。
梁薇一問,才知道她吃的是顧正傑爺爺的年夜飯。
顧正傑的爺爺住院了,他正要去送飯。
梁薇道歉。
顧正傑說沒事,爺爺其實已經吃過飯了。
不過爺爺患了阿茨海默症,總是忘記自己已經吃過飯。
家裡人也不說什麼。
醫生說順著他來,有益於病情恢複。
梁薇當時就覺得顧正傑很好,他的家人也很好。
她或許應該試著去接受彆人,也試著讓自己走向彆人。
彆再當一頭畫地為牢的困獸。
唉……
後來發生的事情,誰說得清呢。
梁薇咬咬牙,朝他們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