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自身旁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詢。
蘇雲熙猛地回神,指尖的顫抖被強行壓下。她側過頭,對上君凡深邃的眼眸。那雙眼睛總是沉靜得如同寒潭,此刻卻清晰地映照出她瞬間失態的模樣。他似乎早已將她的細微變化儘收眼底。
“沒什麼,”蘇雲熙迅速垂下眼簾,掩飾住眼底翻湧的波瀾,聲音刻意放得平穩,“隻是覺得…這幅畫,很特彆。”
拍賣師洪亮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職業性的煽動力,介紹著這幅《聖女圖》的神秘出處與非凡的藝術價值。“起拍價,三百萬!”
尾音剛落,會場裡響起一片低低的吸氣聲。這個起拍價,在今晚的拍品中,已然是高位。
就在這短暫的、因價格而凝滯的寂靜中,一道沉穩的聲音自身旁響起,沒有絲毫猶豫,甚至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掌控感:“五百萬。”
君凡的號碼牌被隨意地舉了一下,動作流暢自然,仿佛隻是拂去肩頭一縷看不見的塵埃。聲音不高,卻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激起千層浪。無數道目光“唰”地聚焦過來,驚訝、探究、了然……各種複雜的情緒在空氣中無聲碰撞。
蘇雲熙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識地伸手,輕輕拽了一下君凡挺括的西裝袖口,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急切的勸阻:“君凡,你這也太……”她想說太貴了,太不值了,為了她那一刹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這簡直荒謬!
然而君凡隻是微微側頭,目光掠過她按在自己袖口的手指,那眼神沉靜如淵,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他什麼也沒說,甚至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輕輕抬手,安撫性地、極其短暫地覆了一下她冰涼的手背。那掌心傳來的溫熱和力量,奇異地短暫封住了蘇雲熙所有想要脫口而出的話。他並非征求她的意見,而是宣告他的決定。
拍賣師的眼睛瞬間亮了,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興奮:“好!君先生出價五百萬!五百萬一次!還有沒有……”
“五百一十萬。”
一個略顯陰柔、帶著明顯拖腔的聲音,慢悠悠地從斜前方傳來。聲音的主人並未回頭,隻是懶洋洋地舉了一下手中的號牌,姿態帶著一種刻意的、居高臨下的散漫。
是那殷天勝。蘇雲熙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她認得這個聲音,更認得他此刻姿態裡那種毫不掩飾的惡意。早在剛剛通過與林沫儒的聊天之中,她就知曉了前些年,殷天勝與君凡在魔都私下的明爭暗鬥,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他此刻出手,意圖再明顯不過。
君凡麵色沉靜如水,眼神甚至沒有絲毫波動,仿佛殷天勝的報價隻是一縷無關緊要的風。他再次舉牌,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漣漪:
“五百五十萬。”
“五百六十萬。”殷天勝的報價幾乎是踩著君凡的尾音響起,沒有絲毫停頓,快得像條件反射。他甚至微微側過臉,嘴角勾起一抹極其淺淡、卻冰冷刺骨的弧度,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針,精準地刺向君凡的方向,充滿了赤裸裸的挑釁。
空氣驟然繃緊。拍賣師的聲音在兩人簡潔卻充滿火藥味的交鋒中顯得格外亢奮:“五百六十萬!殷先生出價五百六十萬,五百六十萬一次……”
君凡的回應依舊乾脆利落,如同精準的標尺:“六百萬。”數字出口的瞬間,會場裡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嗡嗡議論聲。這早已遠遠超出了這幅畫本身可能具有的市場價值,更像是一場純粹的意氣之爭,一場用真金白銀堆砌的角鬥場。
“六百一十萬!”殷天勝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帶著一絲被步步緊逼的不耐和更深的狠厲。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死死鎖住君凡,像一頭盯上獵物的餓狼。
就在這劍拔弩張、空氣都仿佛凝滯成冰的時刻,一個帶著明顯戲謔、唯恐天下不亂的笑聲突兀地插了進來
“嘖,你們兩位還真是好大的氣魄!看得我都心癢難耐了。”魔都萬家的萬燚,不知何時已斜倚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手裡把玩著一個精致的魔方,轉動間發出清脆的‘哢滋’聲,在一片寂靜中格外刺耳。他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上掛著明晃晃的看戲笑容,眼神在君凡和殷天勝之間來回逡巡,充滿了興味。
“六百二十萬!”萬燚笑嘻嘻地舉起自己的號牌,像在玩一個有趣的遊戲,“湊個熱鬨,添把柴火嘛!”他這輕飄飄的加價,無異於在已經熊熊燃燒的火焰上,又潑了一桶滾油。
拍賣師的聲音激動得有些變調:“六百二十萬!新報價!萬先生出價六百二十萬!”
殷天勝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萬燚這橫插一腳的攪局,讓他眼中的戾氣幾乎要化為實質。他猛地轉頭,狠狠地剜了萬燚一眼,那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萬燚卻渾不在意,反而朝他痞氣地挑了挑眉,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欠揍模樣。
君凡的眉頭終於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萬燚的攪局,讓這場角逐瞬間變得更加複雜和不可預測。他再次舉牌,聲音依舊穩定,但蘇雲熙敏銳地捕捉到那沉穩聲線下,一絲被強行壓抑的冰冷怒意:“六百五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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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六十萬!”殷天勝幾乎是吼出來的,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顯然已被逼到了極限。他死死盯著君凡,仿佛要用目光將他撕碎。
萬燚適時地吹了一聲口哨,火上澆油:“精彩!真精彩!殷少,再加把勁兒啊!”他那副置身事外、煽風點火的姿態,讓周圍的人都替他捏了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