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遺跡”四個字,如同四塊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砸在辦公室昂貴的地毯上,激不起一絲塵埃,卻讓空氣瞬間凝固。窗外魔都的霓虹依舊喧囂流淌,而室內的世界,已被這四個字拖入了深不可測的時間深淵。
黃伊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極大,仿佛無法消化這個超越認知的概念。天鳴的暴躁被一種更深的茫然和驚駭取代,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隻是死死地盯著桌上那塊詭異的黑色石頭。狄隆抱著箱子的手微微發抖,鏡片後的眼神充滿了震驚和一種學者麵對未知時的本能興奮與恐懼交織的複雜情緒。
就連精神恍惚的徐安,也似乎被這沉重的字眼刺激到,他灰敗的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抱著頭的手指掐得更深。
君凡沉默著。他沒有質疑夜冷的判斷。夜冷的感知和對能量性質的辨識能力,是他最信任的倚仗之一。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辦公桌光滑的桌麵上輕輕敲擊著,目光銳利如刀,反複切割著那黑色岩石碎片上扭曲的符號,以及平板屏幕上裂穀深處那巨大的三重圓環螺旋圖案。碎片與整體,微觀與宏大,它們之間那冰冷、非人的相似性,構成了一條無法忽視的線索鏈。
“遠古…?”君凡終於開口,聲音低沉,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重量,“有多‘古’?”
夜冷的目光落在徐安那條灰敗的手臂上,仿佛能透視其下那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冰冷能量殘留。“遠超人類文明史。其殘留能量的‘惰性’與‘密度’,非自然形成,也非已知任何地質年代能解釋。它…像是被時間本身遺忘的角落。”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那塊石頭…也一樣。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對現有物理法則的某種…嘲諷。”
狄隆立刻接上話,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努力保持著專業分析:“凡哥,老大的判斷…有數據支持。岩石樣本的絕對密度異常高,但內部結構…我們的設備無法解析,像是被某種強大的力場‘鎖死’了。上麵的符號,蝕刻手法…不,那根本不像‘刻’上去的,更像是物質在某種極端能量場作用下…自然‘生長’或‘流淌’形成的紋理。還有那附著物…”
他指向分析皿裡那點暗綠色的苔蘚狀物質,“它的生物結構…或者說類生物結構,與地球進化樹上任何已知分支都毫無關聯,更像是…獨立於我們生物圈之外的一套體係。”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一個…被埋葬的、獨立演化的生態圈碎片?”
一個被埋葬的生態圈?一個沉睡的遠古遺跡?君凡的眉頭鎖得更緊。蘇雲逸那充滿未來感的智能家居係統帶來的輕鬆感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麵對深不可測的未知時,連他都感到沉重的壓力。
“裂穀有多深?儘頭是什麼?”君凡追問,目光如炬,射向黃伊和天鳴。
“深…深得嚇人!”天鳴搶著回答,聲音裡帶著後怕,“無人機放下去,信號瞬間就斷了!像是被下麵的黑暗直接…吃了!丟下去的冷光棒,掉下去幾十米,光就沒了!根本照不到底!”他回想起那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心有餘悸地打了個寒顫。
黃伊補充道,聲音依舊乾澀:“我們隻在裂穀邊緣很短的距離內探查過。越往下,那種…嗡鳴聲就越強,空氣也越稀薄詭異。而且…”她臉上浮現出強烈的恐懼,“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就越明顯!好像…好像裂穀深處,有什麼東西…醒了,在看著我們!”她的描述讓房間裡的溫度仿佛又下降了幾度。
“注視感…”夜冷低聲重複,眼神變得更加幽深。他再次看向徐安,若有所思。徐安體內的能量殘留,裂穀深處那被感知的“注視”…這兩者之間,是否存在著某種聯係?
就在這時,徐安的身體猛地劇烈一顫!他原本灰敗的臉上驟然湧起一片病態的潮紅,雙眼暴睜,瞳孔深處似乎有極其微弱、如同風中殘燭般的幽綠光芒一閃而過!他喉嚨裡發出“咯咯”的怪響,不再是低語,而是一種近乎窒息的、痛苦的掙紮!
“徐安!”黃伊和天鳴同時驚呼,撲過去想要按住他。
徐安猛地掙脫他們的手,力氣大得驚人!他雙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球突出,死死盯著天花板的方向,仿佛看到了什麼極度恐怖的東西。他用儘全身力氣,從牙縫裡擠出幾個破碎、扭曲、完全不似他原本聲音的音節:
“門…開了…環…在轉…祂…醒了…逃…快逃…”
最後一個“逃”字尚未完全吐出,他身體猛地一挺,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隨後整個人像斷了線的木偶般軟倒下去,徹底失去了意識,隻有那灰敗手臂上的死氣,似乎又濃鬱了幾分。
“徐安!”黃伊驚叫著扶住他癱軟的身體,手指顫抖地探向他的頸動脈。天鳴在一旁急得手足無措。
“還活著!”黃伊鬆了口氣,隨即又被巨大的恐懼淹沒,“但他…他剛才說什麼?門開了?環在轉?誰醒了?”她猛地抬頭,看向夜冷和君凡,眼中充滿了無助的驚惶,“他是在說…那個遺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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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冷一步上前,再次探查徐安的狀況。他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徐安體內那股冰冷、古老的能量殘留,此刻正如退潮般蟄伏下去,但並未消失,反而像一顆埋藏更深的種子。
“他的精神…被更深地侵染了。”夜冷的聲音冰冷徹骨,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那遺跡…或者說,遺跡裡的‘東西’…對能量波動異常敏感。我們帶回來的樣本…徐安體內的殘留…像是…激活了某種沉睡的感應機製。”
君凡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辦公室內一片死寂,隻有徐安微弱而紊亂的呼吸聲,以及窗外魔都永不停歇的、遙遠的喧囂,形成一種詭異的對比。桌上那塊黑色岩石碎片,在燈光下流轉著幽暗的光澤,上麵的扭曲符號,此刻看去如同無聲的嘲諷和警告。
夜冷直起身,目光如同兩柄淬煉於寒冰中的利劍,穿透眼前彌漫的恐懼與迷霧,最終定格在君凡身上。他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的重量,砸在寂靜的空氣裡:
“老大,我們可能…打開了不該打開的門。”
他微微側身,冰冷的目光掃過桌上那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黑色岩石碎片,以及狄隆懷中那個裝著更多未知物的沉重金屬箱,最終,那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昏迷的徐安身上。
聽到夜冷的話,君凡的目光再度挪移到了夜冷的身上。
“夜冷,”君凡終於開口,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礁石島’,我們必須再去一趟。”
夜冷冰封般的臉上沒有絲毫意外,隻是下頜的線條繃得更緊了些:“明白。需要調動‘隱秘者’多少人手?”
“不用太多人,詩涵的腿還在恢複的過程中,龍瀚對於這一塊也不懂。”君凡抬手製止,“動靜太大反而打草驚蛇。這次,就你、我、還有你的‘無塵’、無影以及林旭。”
幾分鐘後,辦公室的合金門無聲滑開。一道纖細得幾乎融入陰影的身影悄然步入。無影穿著貼身的深灰色潛行作戰服,背上背著時刻與她的身影形影不離的電腦,整個人如同一縷沒有實質的煙霧,隻有那雙在昏暗光線下偶爾抬起的眸子,銳利得如同淬過寒冰的刀鋒,無聲地掃過室內,最終落在夜冷身上,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她甚至沒有發出絲毫腳步聲。
幾乎同時,門外傳來一陣略顯匆忙卻活力十足的腳步聲。“老大!夜冷!無影?你也在?”林旭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臉上帶著年輕人特有的興奮和躍躍欲試。他身上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看起來科技感十足的多功能戰術背包,腰間、大腿外側掛滿了各種小巧精密的探測儀器和數據板,整個人活像一個移動的軍火庫兼科技展台。他好奇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被桌上那塊黑色石頭吸引住了:“嘿!這就是狄隆他們拚死帶回來的‘外星特產’?看著可真夠…呃…低調奢華的!”
“林旭。”君凡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語氣嚴肅,“這一次的目標,魔都的遠海島嶼‘礁石島’。任務:定位並初步探查島上發現的巨大裂穀及內部遺跡痕跡,重點是那些符號和能量源。時間緊迫,徐安的情況等不了太久。”
林旭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臉,啪地一個立正,眼神變得專注:“明白,老大!保證讓我的小寶貝們把島上的秘密翻個底朝天!”他拍了拍身上叮當作響的儀器。
“無影,”君凡的目光轉向那抹安靜的影子,“你負責環境偵察與預警。目標區域可能存在未知的精神乾擾或生物威脅,優先確保自身安全。”
無影微微頷首,如同夜梟輕點,聲音低啞卻清晰:“明白。”
夜冷補充道,聲音如同冰麵刮過:“狄隆的情報顯示,裂穀深處嗡鳴強度劇增,且有強烈的‘被注視感’。林旭,你的設備能抗住那種乾擾?”
“夜冷,放心吧!”林旭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雖然這動作在他掛滿裝備的身上顯得有些滑稽,“我的‘大寶貝’——最新一代的多頻譜環境穩定場發生器,專治各種不服!管它是次聲波還是精神汙染,隻要功率夠猛,統統給丫屏蔽掉!就是耗能有點猛…”他瞥了一眼自己背包側麵那個比普通電池組大了三圈的能量核心。
君凡不再多言,起身:“出發。目標,‘礁石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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