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蛋液的蛋皮塊放入溫熱的油鍋中小火慢炸,蛋皮塊從小小又扁扁的模樣開始一點點膨脹,變大,尤其是高度,已經鼓了起來,變成了厚厚的豆腐塊模樣。
“哇~”賀林也沒想到明明是他剛才切的扁扁的那麼一片片的,竟然能膨脹成這樣,根本都看不出來原來的形狀。
“好像沒再膨脹了。”賀林觀察仔細。
“那就換大火,讓它酥透上色。”王蘇墨說完,將鐵鍋直接放回灶台上,很快大火將油溫加熱,鍋裡豆腐塊模樣的白果漸漸從米黃色變得金黃。
王蘇墨用漏勺將其中幾個撈起來,焦香味兒頓時浮了上來。
再用指尖輕輕戳了戳上麵,外表確實酥脆了。
賀林跟著點頭,好像真的有一點點看懂了,至少,能跟上了。
“撈起來。”王蘇墨吩咐,賀林想起了大廚房裡,陳大師傅和他的副廚,陳大師傅就是這麼使喚副廚的,賀林頓覺自己在這道菜中的重要性。
賀林將白果撈起來,謔,剛才分明那邊扁扁的一片蛋皮的,竟然變成這麼大一鍋白果了~
王蘇墨這裡重新熱了另一個鍋,開始熬糖。
賀林冷不丁一個沒注意,就見一大勺水下去,然後同樣一大勺白沙糖就這麼被放進鍋裡和水一起熬,賀林瞪大了眼睛,就差在腦門上寫滿“暴殄天物”幾個大字了。
他的那袋白沙糖,就剩那麼小不點兒。
其餘的,都成了鍋裡一灘稀水。
賀林惆悵。
但王蘇墨就要淡定得多。
大勺快速翻調著,一點點將鍋中的那灘稀水熬製成濃稠狀的糖漿,淺色的糖漿再慢慢熬成金黃色的糖漿,最後翻鼓起均勻的氣泡,浸人心肺的甜蜜就這麼順著鼻尖滲入四肢百骸。
這簡直是喜歡吃糖人的大快樂!
賀林忽然就不那麼心疼那一袋白沙糖了。
“拿個盤子。”王蘇墨吩咐,賀林已經有默契,在王蘇墨開口的第一時間就準備。
鍋裡的糖漿,王蘇墨倒了大約四分之一左右出來在盤子裡放涼,剩下的糖漿繼續留在鍋裡,然後將剛才盛出來的白果重新倒回熬製糖漿的鍋裡,賀林睜大眼睛,感覺快樂好像在白果與糖漿一起翻炒泛出的甜蜜裡到達了鼎峰!
王蘇墨不停翻鍋,不停讓糖漿能掛上每一塊白果的每一個部分。
就這樣,當這些裹慢糖漿的白果倒出在一個盤子上,隨便用筷子一夾,就能拉出好長一條糖絲來的時候,賀林簡直幸福得要哭了!
真的是拔絲!
真的能拔絲!!!
眼看賀林就要張嘴,王蘇墨製止,“燙!”
賀林好像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幸好王蘇墨眼疾手快,一碗涼開水放在他和拔絲白果之間,悠悠道,“沾一下吃也行。”
啊?他才不要,感覺這樣就很好吃。
但對麵是王蘇墨!
賀林隻能照做。
拔絲白果放入涼水中,奇妙的事發生了,那些軟軟的拔絲瞬間凝固住,就像剛才還灼熱的糖漿忽然放入了冰天雪地裡,瞬間變得清晰且具象化,賀林忍不住驚歎,“哇!”
王蘇墨想笑。
有時候真的覺得賀青雀像個沒什麼心思,但又被師門訓練得人模人樣的大孩子,但其實在看到好吃的時候就瞬間現出熊孩子原型。
“好吃~”這一口拔絲和白果下肚,熊孩子本性回歸,恨不得在灶台旁直接咧嘴笑開。
“是每一個都能拔絲嗎?”賀林好奇,然後用筷子去夾。
真的能拔!
賀林好像發現了什麼特彆了不起的東西。
但也因為閒得,近乎每一個都拔了一遍,然後絲斷了。
王蘇墨:“……”
賀林:“……”
王蘇墨:→→
賀林:←←
王蘇墨語重心長:“老一輩說,這絲的長短和拔絲人的壽命是掛鉤的。”
賀林嚇一跳,趕緊放回去。
但絲都斷了,賀林是真嚇住了。
王蘇墨好氣好笑,不逗他了,但好在她留了後手。剛才盛出來備用的那盤糖漿,她剛才在賀林手欠一直拔絲的時候都晃勻了,也冷卻了。
“筷子拿起來。”王蘇墨喚了聲。
賀林心虛趕緊照做。
王蘇墨舉起盤子,倒翻過來,冷卻的糖漿開始如細絲般落下,像下雪,又像下細線一般。
一根根晶瑩剔透,又泛著金黃色的甜蜜光澤,掛在兩根筷子上,凝結成絲。
這需要對糖漿冷卻掛絲的溫度有精確得掌控。
但不得不說,當兩根筷子上漸漸掛滿如同絲絛一般的拔絲瀑布時,所有的言語都不足以形容賀林眼中這一刻的震撼,“天哪!!!”
賀林歡樂得像孩童時候一般,就差拿著這兩根筷子架起的拔絲瀑布蹦躂了。
這是花多少銀子都買不來的快樂!
好像過年一樣!
王蘇墨也很開心。
飯搭子有多重要——他會讓你在做一道菜時的情緒價值也達到鼎峰。
就這樣,王蘇墨從賀林手中接過那兩道拔絲瀑布,然後輕輕一裹,如同一個晶瑩剔透的糖絲製成的鳥巢,放在那一盤本來已經被賀林霍霍得不成樣子的拔絲白果上。
賀林笑得前仰後合,好像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麼開心過!
王蘇墨也看著自己滿手的糖絲,眼睛笑成了兩道彎彎的月牙,這個過程,她也很滿足!
隻是嬉笑間,微微轉頭,餘光瞥見了廚房外一道莊重沉穩的身影,王蘇墨忽然停下來,緩緩斂了臉上笑意。
賀林也從興奮中回過神來,詫、詫異道,“老,老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