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鄧盈盈的身上,“我是和你從小一起長大,但關係沒有好到親如兄妹的地步。”
“中銘哥……”
“我們沒那麼熟。”
他的目光,又落在喬星月身上,“喬同誌,剛剛是你在敲門?”
“嗯。”
“進來說吧。”謝中銘把房間門的門縫敞得更開,挺拔如鬆的身子往旁邊挪了挪。
那意思是要請她進去。
門外的鄧盈盈看傻眼了,也聽傻眼了。
中銘哥從來不喜歡任何人進他的屋子,尤其是女同誌,大院裡也有很多追求他的女同誌,以工作、學習交流和請教為由,找過他無數次。
哪一次,不是被拒在門?
就連她鄧盈盈和中銘哥從小一起長到大,每次來敲他的門,也是被堵在門外,連他屋子裡到底長啥樣都沒見過。
可是,剛剛中銘哥說是要請喬星月進屋去說?
鄧盈盈朝屋子裡望了望,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謝中銘房子裡的布置,一張單人床擺在牆角,上麵的被子疊成豆腐方塊,床單被鋪得平平整整,沒有一絲褶皺。靠窗的地方擺著一張紅木書桌,上麵的書擺得整整。牆上貼著各種各樣的獎狀,還掛著各種各樣的錦旗。牆上有一幅他親自寫的書法——保家衛國,忠誠使命。勇者無畏,強者無敵。
那字跡和他的人一樣充滿了堅毅的力量。
屋子裡又是一塵不染。
鄧盈盈終於見到謝中銘的屋子長啥樣了,卻是因為喬星月才有這樣的機會,她心裡酸溜溜的,像被泡進了醋壇子裡。
喬星月是個有分寸的女同誌,她站在門口一步不挪,然後把夾在書裡的友誼牌雪花膏,遞向謝中銘。
“謝同誌,書我收下,但雪花膏就不用了。這不合適。謝謝你。”
她沒有進謝中銘的屋子,把雪花膏塞到謝中銘的手裡後,領著安安寧寧轉身回了自己屋裡,然後關緊房門。
直到對麵的門緊緊關過去,謝中銘才反應過來——剛剛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邀請一個女同誌進他屋裡說話,這女同誌還不願意進去。
他也沒彆的意思,就是見著鄧盈盈也站在門口,不想當著鄧盈盈的麵和喬同誌說話,所以才邀請她進屋說。
喬同誌很有分寸,這會兒他才想起來她剛來謝家時,他對她的戒備和懷疑,倒是他錯怪了喬同誌。
除了愧疚,他心中還有一絲說不上來的感覺——喬同誌好像是在避著他?
這時,鄧盈盈打斷了他的沉思,“中銘哥,我也要參加今年的高考,你有空的時候可不可以輔導一下我?”
謝中銘看向鄧盈盈的目光,淬了冰似的,冷冷道,“你看我像是有空的人?”
“中銘哥……”
啪!
謝中銘不等鄧盈盈說完話,拿著雪花膏關了門。
他站在門口思索著,剛剛喬同誌沒有進他的屋子裡,說是這盒雪花膏她不能收,收了不合適,她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握著雪花膏的手,緊緊一攥。
下一瞬,他打開門,不顧站在門口委屈哭了的鄧盈盈,繞過她,走到對麵,去敲了敲門。
開門的人是安安,安安昂起小腦袋來,聲音清脆得像是風中的鈴鐺,“中銘叔叔,有啥事嗎?”
“我找你媽媽。”謝中銘也很有分寸,知道這是女同誌的房間,站在門口,沒有往裡麵挪半步。
喬星月走到門口,“謝同誌,還有啥事?”
謝中銘拿著這盒雪花膏,急著解釋,“喬同誌,這盒雪花膏是我媽讓我帶回來的。她說怕你乾太多家務活,手會變得粗糙,所以想送你一盒雪花膏。”
喬星月相信。
但這雪花膏若要是蘭姨拿給她的,她會感激收下,但若要是謝中銘送過來的,哪怕是幫蘭姨送來的,她也不會收。
到目前為止,周大紅說她勾引謝家男人,江春燕也說她勾引謝家男人,還有這鄧盈盈也陰陽怪氣要她離謝同誌遠一點,她呆在謝家隻想好好乾活,不想節外生枝,就算謝家的人再通情理,再維護她,這大院裡說閒話的人一旦多了起來,肯定對謝同誌的名聲影響不好。
如果到時候真的影響到謝同誌的名聲,她可能會主動離開,她不想失去這樣的好工作。
所以,她還是和謝同誌保持點距離比較好。
“謝同誌,麻煩你轉告蘭姨,我在鄉下呆慣了,這種東西我用不習慣。不過很感謝蘭姨。”
說完,喬星月便拉著安安往裡挪了挪,又把門關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黃桂蘭見喬星月在灶房裡攤著麵餅,她重新拿著雪花膏走進去,“星月呀,這雪花膏是蘭姨特地讓中銘買回來,怕你這雙手天天乾活會變得越來越粗糙,你一定要收下。你不是說了不會再跟蘭姨客氣的嗎,又不是啥貴重的東西。”
喬星月接過來,爽快道,“行,蘭姨,我收下了,謝謝您。”
她會更加賣力地乾活,以此來感激蘭姨待她的好。
晨練回來的謝中銘,拿著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都是同樣的雪花膏,為啥他媽送給喬同誌,喬同誌就這麼爽快地收下了?是他送的方法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