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嬤嬤和清芷萬分不舍,幾乎哭成了淚人,卻也沒有旁的法子,撐著病體磕了三個頭,這才依依不舍的家去了。
景仁宮裡少了兩個人,頓時空蕩不少,佟宛宛歎了又歎,將養好傷的豆蔻給提了回來,作為乾清宮的管事宮女統管全局。
豆蔻磕了頭謝了恩,卻如同之前一般,將主子身邊的活計分給那幾個二等宮女,自己則是牢牢把著景仁宮的庫房鑰匙。
眾人本以為之前便十分得臉的半夏白芷二人會成為主子的左膀右臂,但幾日下去,二人卻默默無聞,反倒是之前不太入主子眼的天冬,一躍成為娘娘身邊最得寵的大宮女。
她看著溫柔和順,說話做事卻極有條理,之前受冷落的時候,臉上不見絲毫怨懟,如今得了勢,也從不見張狂,令眾人心悅誠服。
倒是半夏私下裡冷臉了幾日,不過很快便恢複成了往日的模樣。
隻有白芷在無人處悄悄扯住了天冬,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天冬,裡頭有說不儘的委屈,“姐姐為何要這般對我?”
她與天冬關係最好,說話做事睡覺都是一處,每每出宮門需得二人同行之時,必是天冬相伴。
思來想去,隻會是天冬出賣了她。
天冬圓圓的臉上笑意凝滯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不管你信與不信,此事同我無關”。
佟嬤嬤和清芷之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著了道,可著了誰的道,卻無人可知。
她也曾私下思量過,將坤寧宮的皇後娘娘、啟祥宮的敬嬪娘娘全都懷疑了個遍,不成想竟然是身邊之人。
俗話說,一根筷子易折,一把筷子難斷,不僅是打仗那樣的大事需要上下一心,侍奉主子也得勁往一處使,白芷逼得娘娘自斷臂膀,如何叫人放心去用她。
天冬歎了口氣,“娘娘留著你已經是意外之喜了,以後這樣的事,千萬彆做了”。
“怎會如此?”
白芷搖著頭,對於天冬的話一個字也不肯相信,她自小到大都是忍耐慣了的,若不是看出娘娘的心意,她又怎敢對主子的奶嬤嬤動手。
再說了,佟家於她有再造之恩,她又怎會做對娘娘不利之事。
“娘娘自打病好了,便對這男女之情死了心,可佟嬤嬤卻一個勁兒地叫娘娘去爭寵,我不過按照娘娘的心意行事,又有何錯?”
定是天冬心懷嫉妒,先是告密,而後又在娘娘麵前詆毀於她,娘娘這才厭棄了她。
天冬看出她的眼神,臉上忍不住露出幾分嘲諷,“冥頑不靈”。
她拂開白芷扯住她衣袖的手,上前一步逼問道,“佟嬤嬤是非對錯暫且不論,清芷姐姐呢,她雖嚴厲,卻素來對你照顧有加,從一堆粗使宮女中升了你為二等,如今還在養病,更不曾違背主子心意,為何也被攆了出去?”
“她老子娘都是佟家的家生子,如今她被攆了宮,爹娘的活計還能保住嗎?流言蜚語她能受住嗎?!”
“漫天神佛在上,白芷,你敢對天發誓,說自己沒有任何私心?!”
白芷下意識抬首望天,青天白日,陽光照在身上應該有些曬的,但她卻陡然生出幾分寒意,“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想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
小宮女都將自己的俸祿和賞賜獻給管事,她進宮以來便是這樣,她是習慣了的,從沒想過因此害人性命。
不,清芷是挪出去養病,不算被攆出宮,一定不會遭遇那些的。
天冬見她依舊執迷不悟,既是氣惱,又是恨鐵不成鋼,最終隻長長歎了一口氣,“咱們姐妹一場也是緣分,我隻告誡你最後一句”。
“騙彆人可以,彆把自己騙了”。
說罷,天冬便轉身回了正殿,殿內豆蔻、銀杏二人正圍在主子身邊用剛摘下來的花兒做胭脂,半夏則是在一旁逗著趣兒,劉保貴守在殿門口,想要伺候主子,卻根本沾不得身,急得如何那拉磨的瞎眼驢一般,隻知道團團轉。
看上去和以前沒有什麼不同。
天冬看了一眼被圍在中心的人,垂下眼眸,同眾人一般,拱衛在主子身後。
這座宮殿唯一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