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子猝不及防,晚照在路上那心中的百轉千回一時都不知要如何說出來。他低著頭:“我……我……”我了半天,最後心下黯然,低聲說道,“我路過這裡。”說完嘴巴裡的鮮血流了出來,他連忙用手背擦掉。
蒼雪見他流血,忙問:“阿照,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流這麼多血?”
晚照聽到蒼雪關心自己,心中的委屈全都湧上來,淚水在眼中轉來轉去。可想了想,自己馬上要離開寒山,跑來訴苦也全無意思,於是說道:“我……沒事。我……許久不曾見你,今日除夕,我來瞧瞧你……我這就回去。”
天璿見他說話時滿嘴是血,問道:“你嘴巴怎麼了?”
“沒什麼。”
天璿將劍移開,語氣卻還是冷冰冰:“還不說實話?”
晚照低下頭:“他們……他們欺我眼盲,在餃子裡包了石子給我吃,我咬崩了牙……他們……他們笑我……我便和他們打了一架。”
蒼雪聞言麵色都變了:“是溫夜長老那邊那些不成器的師兄是不是?心腸如此歹毒,這次餃子裡包石子,下次便要在飯裡下毒,以後還怎麼承望他們照拂寒山?你把名字說出來,我去替你出頭!”
晚照隻是低著頭。
偏偏血又流了出來,他又伸出手背去擦拭,臉上、手上、身上都是血跡斑斑。他這樣狼狽,心中委屈,眼眶發紅,卻偏偏死咬著唇,不讓自己流出淚來。
蒼黃本就是個急性子,聽蒼雪這樣一說,早就已經跳起來:“什麼?溫夜長老那邊竟然出這樣的事情?這可縱容不得!我現在便去找詩頁院長說說!”
正說著,此時外麵傳來一個人的聲音:“他在這裡!這瞎子跑這裡來了!”接著,一個人從院子外麵探出頭來,後麵還跟著一陣雜遝的腳步聲。
很快,幾個寒山護衛打扮的人從院子外麵跑了進來。
他們一見到晚照便大聲說道:“輪到我們去給師父新年敬酒了,還不快去?你打傷了好些同門,又不去祝酒,一會兒師父責問起來,仔細你的皮!”說著便過來伸手拉他。
晚照大聲道:“我不去!”
幾個護衛正要上前拉扯,忽然,天璿伸手攔在前麵:“他不去。”
晚照抬起頭來,他有些意外。
大師兄一向性情冰冷少話,卻沒有想到此時竟然肯站出來維護自己。
那幾個護衛也和晚照一樣剛入寒山不久,不認得眼前這幾個人,也不認得天璿。
隻見他一身白衣白袍,是個少年醫師學徒的模樣,並沒有放在心上:“我們護衛的事,你們不要多管!”說罷就要繞過去拉晚照。
蒼雪見那幾個人麵上都有傷,想來晚照曾經跟這幾個人廝打過,於是上前將他們推開,張開雙手,將整個身子都擋在幾個人的麵前:“就是你們在餃子裡包了石子?”
那幾個護衛麵麵相覷,接著一齊迸發出一陣大笑:“小瞎子,才一會兒功夫不見,就找來幾個仗腰子的?夠可以的啊你。不過我說了,我們護衛的事情,你們醫師學徒少摻和。”說罷伸出手來勾蒼雪的右肩,將她往一邊用力推開。
哪知蒼雪的右肩一沉,身子往下一鑽,接著伸出右腳一勾,將那護衛摔了個趔趄。
蒼雪冷笑道:“待我將你們幾個不成器的逐出寒山,我看誰再敢欺負同門。”
天璿本要出手,此時怔愣了一下。眼前蒼雪的神情和語氣竟然像極了他的師父。想到這裡,他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