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求助微信,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張角心中漾開層層漣漪。
機會?當然是機會。一個能讓他正大光明地接觸那些疑似與異常能量有關的病例,近距離觀察那邪異力量的本質,甚至可能找到更多關於陳博士項目、“唐周”及其背後勢力的線索。更重要的是,若能解決連現代醫學都束手無策的難題,無疑能極大提升他的話語權和隱藏的籌碼。
但風險同樣巨大。一旦出手,必然會在林薇這等頂尖專家麵前暴露更多非常規的手段和能力。之前的“土方子”借口恐怕再難搪塞。如何把握分寸,既解決問題,又不至於被當成怪物或騙子,甚至引來更深的懷疑和調查,需要極其精妙的掌控。
而且,那暗處的敵人正在警告他遠離,他卻主動靠近風暴中心,是否會立刻招致更猛烈的報複?
利弊在腦中飛速權衡。僅僅片刻,張角便做出了決定。
畏首畏尾,絕非他的風格。危機之中往往蘊藏著最大的機遇。既然對方已經將黑手伸向了無辜民眾,他身負《太平經》傳承,豈能坐視不理?
他回複林薇:「林醫生客氣了。我對醫學知之甚少,但若能提供一些不同的視角供參考,我很樂意前往。請問什麼時候方便?」
消息幾乎秒回:「現在方便嗎?我在住院部七樓ICU會議室。」
如此急切?看來情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
張角收起手機,跟王組長簡單請了個假(王組長巴不得他少在眼前晃悠,痛快答應了),立刻動身前往市中心醫院。
再次來到住院部七樓,氣氛明顯凝重許多。走廊裡醫護人員步履匆匆,麵色嚴肅。ICU會議室門口,林薇早已等在那裡,她依舊穿著白大褂,身姿挺拔,但眉宇間籠罩著一層難以化開的疲憊和困惑。
看到張角,她點了點頭,沒有多餘寒暄,直接推開會議室的門:“進來吧。”
會議室內,煙霧繚繞(儘管禁煙標誌醒目,但顯然有人破了例),幾位看起來是醫院權威的老專家正激烈地爭論著,牆上掛滿了各種影像片子和密密麻麻的數據圖表,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張角的到來讓爭論暫時停止,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這個陌生的年輕人身上,帶著疑惑、審視,甚至一絲不滿。
“林副主任,這位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專家皺著眉問道。
“這位是張角先生,化工研究所的研究員,對……民間一些特殊的療法有些獨到的見解。我請他過來,希望能從不同角度提供一些思路。”林薇介紹得儘量委婉,但“民間療法”幾個字還是讓幾位老專家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胡鬨!林副主任,我們現在討論的是嚴肅的醫學難題!不是請跳大神的來裝神弄鬼!”另一位脾氣火爆的專家直接拍桌子。
張角麵色平靜,仿佛沒聽到對方的斥責。他的目光早已被牆上那些病例資料吸引了過去。
第一個病例,八歲女孩,全身多器官功能衰竭,化驗指標全麵異常卻又找不到明確病因,影像顯示臟器正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失去活力。第二個病例,中年商人,突發橫紋肌溶解,急性腎衰竭,但毒物篩查全陰,無外傷、無過度運動史。第三個病例,年輕程序員,進行性肌無力,肌電圖異常,卻不符合任何已知神經肌肉疾病的典型特征……
張角的眼神越來越凝重。他悄然運轉體內靈氣,凝聚於雙目,仔細“觀察”那些影像和報告。
在外人看來,他隻是沉默地看著資料。但實際上,在他的靈覺視野中,那些黑白影像和冰冷的數據仿佛活了過來!
他“看”到那小女孩的臟器影像上,縈繞著一層極其淡薄、卻無孔不入的灰敗之氣,正在不斷蠶食著生機!他“看”到那商人的肌肉組織報告數據中,隱含著一股暴烈而混亂的躁動能量殘留的痕跡!他“看”到那程序員的神經傳導圖譜上,有細微的、如同蟲噬般的斷續痕跡,那是某種陰性能量侵蝕神經線的表征!
這些“氣”和“能量”的跡象,與他之前感知到的邪熱、數據異常中的躁動感,同出一源!隻是表現方式因侵害的器官和程度不同而有所差異!
這不是任何已知的生物、化學或物理因素導致的疾病!這是純粹的、惡意的能量侵蝕!一種直接針對生命本源和能量場的攻擊!
現代醫學的儀器能夠檢測到器官功能衰竭、細胞壞死、電解質紊亂這些“果”,卻根本無法探測到導致這些結果的“因”——那無形無質的異常能量!
“怎麼樣?張先生,看了這些,你有什麼‘高見’嗎?”那位脾氣火爆的專家見張角久久不語,語帶嘲諷地問道,特意加重了“高見”二字。
其他專家也大多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覺得林薇簡直是病急亂投醫。
林薇沒有說話,隻是緊緊盯著張角,她敏銳地注意到,張角在觀看資料時,眼神專注得可怕,仿佛能穿透紙張和屏幕,看到他們看不到的東西。
張角緩緩抬起頭,無視了那位專家的嘲諷,目光直接看向林薇,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林醫生,還有各位專家,如果我說,這些病人的病因,並非細菌、病毒、毒素或者已知的任何遺傳、免疫因素,你們信嗎?”
會議室裡頓時一片寂靜。幾位老專家麵麵相覷,隨即爆發出更大的不滿。
“荒謬!不是這些還能是什麼?!”“故弄玄虛!”“林副主任,請你立刻讓他出去!這是在浪費我們寶貴的時間!”
林薇抬手止住了眾人的喧嘩,她看著張角,美眸中光芒閃爍:“張先生,請繼續說下去。你的依據是什麼?”
張角走到白板前,拿起一支筆,在上麵畫了三個簡單的、代表人體的示意圖。
他指向第一個小女孩的示意圖,點在心臟、肝臟、腎臟的位置:“這位小病人,根源不在器官本身,而在於維係器官運行的‘生機’或者說‘能量’被某種外來的、帶有‘腐朽’、‘衰敗’特性的力量侵蝕、蠶食。所以你們查遍所有指標,也隻能看到器官功能下降的結果,找不到原因。”
接著,他指向第二個商人的示意圖,點在肌肉群:“這位病人,並非肌肉本身病變,而是肌肉中蘊含的‘力量’或者說‘活力’被一種暴烈、混亂的外力強行引爆、撕裂,導致肌肉崩潰溶解。所以毒物篩查陰性,因為他中的不是化學毒,而是另一種形式的‘能量毒’。”
最後,他指向第三個程序員的示意圖,沿著脊柱畫了一條線:“這位病人,問題出在神經信號的傳導通路上。某種陰寒、滯澀的能量像寄生蟲一樣附著在神經線上,阻礙、扭曲信號的傳遞,導致肌肉接收不到指令而無力。所以肌電圖異常卻不典型。”
他放下筆,目光掃過全場震驚的專家們,最後落在林薇臉上,一字一句地道:
“他們的病因,歸根結底,是某種‘異常能量場’的侵害。這種能量超出了現有醫學儀器的探測範圍,卻能直接對人體最根本的生命能量係統造成破壞。”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幾位老專家張大了嘴巴,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能量場侵害?這已經完全超出了現代醫學的認知範疇,聽起來更像是科幻小說或者巫術騙局!
“荒……荒謬絕倫!”那位脾氣火爆的專家氣得渾身發抖,“能量場?你怎麼證明?憑你空口白牙嗎?!”
林薇也陷入了極大的震撼和沉思。張角的話太過驚世駭俗,但不知為何,他那種篤定的語氣、以及精準描述出的、與病人症狀微妙契合的“能量特性”(腐朽、暴亂、陰滯),卻讓她無法像其他專家一樣立刻全盤否定。
她回想起自己接觸那些病人時,內心深處那種難以言喻的不適感和違和感,似乎與張角的描述隱隱對應。
“證據……”張角看向那位質疑的專家,目光平靜如水,“現有的醫學檢測手段,確實無法直接提供證據。”
他話鋒一轉,看向林薇:“但是,林醫生,如果有一種方法,或許能暫時阻斷或減輕這種‘異常能量’對病人的侵害,從而驗證我的猜測……你們,願意嘗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