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角的話語如同在滾沸的油鍋裡滴入了一滴水,整個ICU會議室瞬間炸開了鍋。
“嘗試?用什麼嘗試?跳大神嗎?!”“簡直是拿病人的生命開玩笑!”“林副主任!你必須立刻製止這種荒謬的行為!這是對醫學的褻瀆!”
幾位老專家群情激憤,尤其是那位脾氣火爆的專家,幾乎要衝上來將張角趕出去。他們畢生信奉的科學體係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這種衝擊讓他們本能地排斥和憤怒。
林薇站在原地,臉色變幻不定。理智告訴她,張角所說的“異常能量場”太過虛無縹緲,毫無科學依據,貿然嘗試未知手段是對病人極大的不負責任。但直覺,以及那深植於她嚴謹思維中的、對“未知”和“異常”的探究本能,卻又讓她無法斷然否定。
她親眼見過那孩子詭異的高熱和更詭異的退燒方式。她也反複研究過眼下這三個病例,所有的常規手段都宣告無效,病情還在不斷惡化,尤其是那個八歲的小女孩,生命體征已經越來越微弱,幾乎走到了儘頭。
或許……或許真的存在現有科學無法解釋的領域?
“安靜!”林薇猛地抬高了聲音,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所有專家都愕然地看向她。
林薇深吸一口氣,目光銳利地看向張角,一字一句地問道:“張先生,你說的‘方法’,具體是什麼?有多大的風險?你需要什麼設備或藥物?我們需要進行倫理評估。”
她到底還是保持著一名醫生最基本的嚴謹和負責。
張角搖了搖頭:“我的方法,不需要你們現有的任何設備或藥物。風險……如果我的判斷錯誤,方法無效,那麼對病人不會有任何額外傷害,他們依舊維持現狀。但如果我的判斷正確……”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牆上那小女孩的影像,聲音低沉了幾分:“她就是最有希望立刻看到效果的案例。她的生機即將被徹底侵蝕殆儘,再拖下去,華佗再世也無能為力。”
這話如同重錘,敲在林薇和所有專家的心上。他們何嘗不知道那小女孩已經命懸一線?
“你需要什麼?”林薇的聲音有些乾澀。
“一間安靜的治療室,隻需要我和病人。另外……”張角目光掃過會議室角落的飲水機,“給我一杯溫水即可。”
溫水?!又是一片嘩然。這次連林薇都愣住了。一杯溫水?這能做什麼?
“你到底想乾什麼?!”脾氣火爆的專家怒吼。
“我想試著,給她補充一點‘生機’。”張角平靜地回答,用了對方能稍微理解一點的詞語,“或者說,嘗試阻斷那種‘腐朽能量’的侵蝕。請儘快決定,時間不多了。”
林薇緊緊咬著下唇,內心進行著激烈的鬥爭。讓一個來曆不明、言論驚世駭俗的人單獨對危重病人進行無法評估的治療,這無疑是極大的冒險,一旦出事,她將負全部責任。
但看著那小女孩生命監測儀上越來越微弱的曲線,一種破釜沉舟的勇氣忽然湧上心頭。
“好!”她猛地一跺腳,做出了一個讓她自己都覺得瘋狂的決定,“我帶你去!但我會在治療室外透過玻璃全程監控!一旦有任何異常,我會立刻終止!”
“可以。”張角點頭。
“林副主任!你瘋了!”“這太冒險了!”專家們試圖阻止,但林薇心意已決,不再理會他們,直接對張角道:“跟我來!”
她領著張角快步走向ICU的隔離病房區,留下身後一屋子目瞪口呆、議論紛紛的專家。
來到那小女孩的病房外,透過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裡麵小小的身軀插滿了各種管子和電極,生命監測儀上的數字和曲線令人揪心。
護士按照林薇的吩咐,端來了一杯溫水。
張角接過水杯,對林薇點了點頭,獨自一人走進了病房。
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生命流逝的衰敗氣息撲麵而來。張角走到病床前,看著那張因痛苦和虛弱而蒼白的小臉,眼中閃過一絲憐惜。
他輕輕放下水杯。所謂溫水,隻是一個幌子,他真正需要的是相對安靜和不被打擾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