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後隻是道:“你隻需記得,你這條命,是你父兄放棄了自己的仕途,才向皇上求得保全。
你的家人也並非如你臆測的那般,對你不聞不問,絕情至極。”
佛龕前,一炷香燃儘。殘燼的餘灰斷落在皇後麵前。
皇後雙手合十,對著佛像虔誠拜了拜,而後道:
“本宮來時聽人說,你自入了十佛殿便不曾進食。你這條命要不要,全在你自身,無人能左右。
隻是你若死了,你那心症臥床的祖母更要傷心欲絕,隻怕活不得。連帶著你父兄,也是白白為你做出了犧牲。”
安筠抹去淚痕,連聲道:“民女戴罪之身,這封家書皇後娘娘本不該帶給我。無論是為著家人,還是為著皇後娘娘您這份善心,民女都不該辜負。”
“你能想通透便好。”皇後衝門外揚聲,“進來吧。”
順喜躬身入內,將食盤放在王氏麵前。
不過一碟少油水的青菜,與一碗白花花的素粥。
這樣的吃食,從前連安筠的眼都入不得,
眼下她卻狼吞虎咽,連一粒米也舍不得浪費。
十佛殿設於雲台之上,此地略有崎嶇,不便抬轎通行。
下雲台的路上,雲熙攙扶著皇後,小聲問道:
“娘娘,王氏縱是再有苦衷,她也的確是做出了歹毒之事。
王家得知她所作所為後,父子倆趕著入宮,跪在朝陽宮門前頭都快磕破了,隻說這件事跟他們全然無關,是王氏得了失心瘋胡作非為。
又說王氏陰狠毒辣,釀成大錯已無轉圜餘地。為正視聽,竟是求著讓皇上將王氏淩遲處死。
王氏的家人盼著她早死為妙。娘娘替她求情,留她一條性命,已是對她仁至義儘。
您又何必再費神費力,模仿王氏母親的筆跡,寫出這些溫情款款的話去安慰她?”
“她不能死。”皇後目不轉睛地盯著前路,語氣幽微,“她要是想不開自戕了,才是麻煩事。”
為著模仿這封給安筠的家書,皇後前前後後學著她母親的筆跡寫了七八封,這才滿意。
而今累得手腕發酸,不時活動著手腕,
“本宮勞神費力,不過是要給她一個活下去的動力罷了。”
雲熙聞言更是不解,“娘娘這是為著什麼?”
皇後放緩了步子,側目看雲熙一眼,“你以為那場火,當真如咱們表麵上看見的那般簡單?”
“可瑾貴人並未提出異議。”
“那是南瑾並未與本宮說實話。”
皇後語氣篤定,似笑非笑道:“那日偏房的門,被人從外頭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