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小主說,今日聽宜妃算計了貞妃,奴婢心裡倒是覺得暢快極了!
貞妃向來不把奴仆的命當命,她如今招了旁人的算計,實在是她自己的報應,怨不得人。”
南瑾從前也是奴婢,
也是在上位者的淫威之下,苟延殘喘地求活。
她自然能明白采頡的心情。
她握住采頡有些發涼的手,溫聲寬慰道:
“你不用怕,有我在,便再沒人會看低你、傷著你。”
采頡用力點頭,抹了把淚道:
“夜深了,小主明日還要幫榮嬪抄寫佛經,奴婢伺候小主早些安置吧?”
南瑾笑著在她含了滿麵委屈的臉頰上掐了一把,頷首應下。
洗漱時,采頡從旁問道:
“小主如今既有了懷疑,可要將這些告訴皇後娘娘?”
南瑾搖頭,“無憑無據的事,告訴皇後又能如何?”
采頡道:“也是。不過就算皇後娘娘知道了,估計也不會因為貞妃而去責怪宜妃。”
她幫南瑾拆下發髻,尤自絮絮道:
“畢竟她二人是自潛邸出來的情分,彼此都是打從心底裡盼著對方能好。
當初皇後娘娘懷二皇子的時候孕中難受,脾氣也變得有些暴躁。彆的後妃都躲著,唯有宜妃日日都會陪在皇後娘娘身邊,陪她聊天解悶。”
南瑾隨口問了一句,“二皇子早夭,不知是得了什麼病?”
采頡歎道:“二皇子胎裡不足,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病弱,染上了哮症。
他薨逝那日,皇後和宜妃正在內寢說著話,二皇子突然發作起來。等不及太醫來醫治,就已經在皇後娘娘懷中窒息而亡了......”
“你說宜妃也在?”
南瑾的表情明顯怔愣一下,不覺坐直了身。
采頡見南瑾麵露狐疑,也猜出了她的揣測,忙否道:
“太醫驗過,說二皇子的病症本就有所反複,小兒哮症卡了喉痰,即便再仔細著,發作起來要了性命,也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
宜妃娘娘當日因著在場,為證清白,第一時間就自請讓太醫查驗她。
她知道二皇子得了哮症,向來謹慎,每每去皇後宮中前都會沐浴更衣,連香粉都不用。
且她將二皇子視如己出,頗為疼愛。二皇子薨逝後,她哭得害了眼疾,至今仍畏懼強光。”
采頡所言,句句皆是在為宜妃剖白。
然而在南瑾聽來,卻隻覺得心寒到了極處,仿佛墜入了無底冰窟,失重地跌下去。
“宮裡頭的眼淚,多半都是要流給旁人看的。否則合起宮門來,任她哭得呼天搶地,也不會傳到連你一個不在她身邊伺候的婢女,都能知道她為著二皇子的死,險些哭瞎了眼。”
南瑾臉色愈加難看,她眉頭微蹙看著采頡,搖頭道:
“采頡。我不願將人想得太壞。可在這宮裡頭,我又不得不把人往壞處想。”
繼而壓低了聲,冷冷吐出一句,足以令采頡毛骨悚然的話,
“二皇子薨逝那日,宜妃既在,麗欣定也從旁侍奉。你彆忘了,咱們方才已經近乎可以確定,麗欣定是精通醫術的!
那麼......當日她與宜妃豈非是眼睜睜看著二皇子窒息暴斃,死在皇後懷中,卻冷眼旁觀,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