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平身吧。今日是家宴,大夥兒無需拘謹。”
貞妃旋即吩咐宮人啟菜,又抬了歌舞表演來助興。
待氣氛被烘起來,大夥兒也就少了拘謹。
沈晏辭忙著與幾位王爺推杯換盞,那些命婦們,便也紛紛近前向皇後敬了酒。
南瑾前陣子和宜妃作伴閒聊時,聽宜妃提及過潛邸舊事,
那時沈晏辭不立王妃,皇後與貞妃皆是側妃,因而和彆的王爺們聚起來,那些命婦少不得要拿這事兒醃臢她們。
貞妃向來是個火爆性子,惱起來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昱王妃因著身材豐腴些,貞妃便調侃她,說她吃百家糧操萬家心的實在辛苦,祈著下輩子投胎托生成個豬,可少操些彆人的心,隻管吃足百家糧,便得享安寧了。
這話話糙理也糙,氣得昱王妃羞紅了麵哭花了妝,連著好幾個月都羞於出門見人。
按說這些命婦理應都記恨著貞妃才對。
然而今日,她們卻似約定好了般與貞妃冰釋前嫌。
前腳才跟皇後敬了酒,後腳就巴巴兒地跑去貞妃座前,歡聲笑語,難免殷切。
不多時,貞妃身邊就圍滿了人,言笑晏晏間,仿佛這除夕夜宴竟是成了她的主場。
南瑾與幾名貴人恭祝了皇後新年喜樂後,免不得也要去奉承一番貞妃。
不過貞妃還是老樣子,見她們來,杯盞也不拿,隻顧著跟那些命婦說話,故意將她們晾在一旁。
眾人說完了吉祥話,兀自舉杯將苦酒吞咽下腹,隻得尷尬地站在原地。
期間南瑾隱約聽得命婦們與貞妃的幾句閒話:
“貞妃娘娘今日怎沒帶著大皇子一同赴宴?”
“本宮準備了煙花慶祝,允謙自幼心室弱,聽不得那些動靜。太後頭風才愈也不願跟咱們年輕人湊這熱鬨,索性讓他留下陪伴太後身側了。”
又有人恭賀宜妃,道:“還未恭喜宜妃娘娘,聽說是為皇上添了個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呢。真真兒是喜事。”
“娘娘也不抱來讓咱們瞧瞧?算著日子該是滿月了,皇上可給擬了名?”
宜妃笑道:“今日滿月,皇上賜了‘常睿’二字,本宮覺得很好。”
昱王妃道:“這‘睿’字好,睿說智也、明也、聖也。足見皇上是對三皇子寄予厚望了。”
“嗬。”貞妃冷嗤一記,不加掩飾地衝宜妃翻了個白眼道:
“要本宮說,單是個‘睿’字就很好,非要添個‘常’字做頭。彆是皇上擔心三皇子欠缺了什麼,才以此為意,盼著他能常存常有。”
宜妃聞言倏然變了臉色。
眼見再聽下去難免又要卷入是非,南瑾與幾名貴人相伴著,匆匆回了自己的座上。
徐貴人喝了口梨花白,也不知是不是醉意上頭了,竟毫不避諱地跟人絮叨起來,
“平日家宴,那些王妃對貞妃都是愛搭不理的,姐姐們瞧著,她們今日怎地突然轉了性子?”
“還能是為著什麼?”賀蘭貴人低聲歎道:“大懿朝為防奪嫡之亂,向來立儲都是立嫡立長,意在徹底斷了旁的皇子的念頭。如今皇後娘娘宮體受損,中宮日後恐再難有嫡子所出。如此一來,貞妃的長子豈不是更顯金貴了?”
“都是些趨炎附勢的小人!枉皇後娘娘平日待她們那樣好,這叫皇後娘娘看在眼裡,不更惹了傷心?”
南瑾從不參與這些討論。
隻在她們閒話間,不經意朝上首位的皇後抬去一個眼神。
她也在看著貞妃,
可她的眼神,卻分辨不出是落寞,還是悲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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