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嬪聞她此話,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
她臉上的笑意僵住,忙道:
“你彆多心,我不是那個意思......”
“怎麼會?”南瑾打斷了道:“我與姐姐相處日久,要是再為著幾句玩笑話都要和姐姐計較,那真真兒是小肚雞腸了。”
又笑著說:“我一早讓人備下了晚膳,姐姐日前送我的那些犛牛肉,也儘都用上。還望姐姐肯賞臉,在溫泉山莊的最後一夜,隻得咱們姐妹相伴了。”
榮嬪應道:“皇上最近都在望舒齋陪著貞妃,你也是好一陣子都沒見到他了吧?”
南瑾不以為意地笑笑,小聲說:
“見不到就見不到。比起侍寢,我倒更願意陪著姐姐。”
彼此相看一眼,不約而同地敞懷笑了。
從榮嬪房中出來時,高懸的日頭早已卸了威力,沉在一片橘紅色的晚霞中。
回到自己房中時,南瑾瞧著原本植在庭院裡的盆栽,被采頡搬回了房中許多,整齊碼放在窗台上。
南瑾奇道:“這是在做什麼?”
采頡一邊給花澆水,一邊道:“這些花卉許多都是咱們來了溫泉山莊後,小主親手養下。
今日日頭實在毒辣,奴婢瞧這些花兒都給曬蔫了,就想著先挪回房中避一避。
明日咱們就要離開莊子,總不好讓小主和榮嬪娘娘看見這些花開敗了,多少覺得晦氣。”
南瑾笑著取來灑壺,與采頡一並澆花,
“你貫是心思細膩的。明日就要啟程回宮,你和許平安再要見麵,隻怕沒了在莊子裡的便利。今夜不用當差了,等下去見見他吧?”
自來了溫泉山莊,南瑾不知許了采頡多少閒暇,讓她能多和許平安私下相處。
采頡心中感激,但也不好太不知規矩。
於是嘟著臉道:“奴婢才不去。免得那榆木腦袋又要拉著奴婢,瞧哪朵花兒‘長了腿’,哪支參‘蓄了胡須’,無趣得緊。奴婢喜歡陪著小主。”
南瑾被她逗得一哂,“你呀,這點嘴皮子功夫,都用來排揎自個兒的心上人了。”
采頡麵頰微紅道:“哪兒有?”
又急忙扯開了話題,“話說回來,小主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嗎?貞妃馬上就要被晉為貴妃,她又是大皇子的生母,隻怕她往後在宮中的地位,更要如日中天了。”
“或許吧。”
南瑾淡淡應一句,一壁侍弄著花草,一壁看向窗外夕陽。
落日餘暉灑滿廣袤蒼穹,蕩出一片紅河霞光。
西麵的天際更像是被縱了一把火,燒灼著連雲彩都映上了層層深紅,逐漸要吞沒了紅日的影。
南瑾終於可以直視那輪曾經燦烈到讓她眼暈的太陽。
心下默默,隻道這世間萬物,終究逃不過物極必反的規律。
便是那樣熾烈的太陽,
待燃到了極處,終究也要迎來夕沉的時刻。
她莫名覺得悲涼,而回應采頡的話,也唯餘下一句,
“你瞧。太陽要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