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最親近的人拋棄,這算是報應嗎?
南瑾求不得答案。
“小主想什麼呢?”
“沒什麼。”
南瑾微微一笑,隱匿了眼神中的淒涼,隻是道:
“是啊,的確是她的報應。”
采頡憂心忡忡道:“隻是這件事還牽扯上了鎮國公府......”
她看著南瑾,聲音弱下去,
“小主是鎮國公的義女,再幾日就是小主封嬪的日子,不知會不會受此事牽連......”
南瑾莞爾一笑,搖頭道:
“我這鎮國公義女的身份,原是皇上賜給我的。若要受累,隻怕我這會兒已經不能坐在這跟你說話了。”
采頡想了想,這才安心,“也是,皇上讓鎮國公收您為義女,是為了名正言順將您納為後妃。
日後要想讓您和鎮國公府撇清關係,那也是皇上一句話的事。皇上疼愛小主,小主如今又有了身孕,想來定是不會被牽連的。”
南瑾笑而不語。
今日,是南瑾自父母含冤而死後,最痛快的一日。
她終於等來了鎮國公府遭難的一日。
昔日入宮,她殊死一搏,為的就是能成為沈晏辭的後妃,在後宮爭出個好位份來。
再借助沈晏辭手上的權勢,徐徐圖之如何報複鎮國公府。
細細算來,
南瑾成為沈晏辭的後妃,已有整整半年。
而今她尚未榮登高位,鎮國公府卻已然轟然倒塌。
無論過程怎樣,她所求的結果終究是得了,
或許父親母親,於九泉之下也可安息。
雨夜幽幽。
南瑾躺在榻上攏緊被衾,淺淺閉上眼。
這一夜,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一直都懷疑在溫泉山莊時,沈晏辭的天花與那場煙花意外,是在做戲給旁人看。
今日算是明白了,這連番的好戲,皆是為了引邵、柳兩家入局,一舉殲之。
可這一局棋最關鍵的棋子,是沈晏辭必須得提前洞悉,允謙並非是他的親生骨血。
又或者......
他根本就不需要提前洞悉,
因為就連這個孩子不是他的骨肉,也一早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當日邵綺夢有孕,他恰好離宮南巡,給她製造了在後宮‘隻手遮天’的契機,
所以邵綺夢才能那般輕易,就從宮外抱回來了個孩子養在身邊,這麼多年都沒有被人察覺。
房中門窗明明緊閉,卻還是有無孔不入的風鑽進來,寒津津地貼上南瑾的肌膚,蔓延入骨髓。
今日之前,
南瑾一直以為,她曾經救過沈晏辭的性命,而沈晏辭將皇後的妹妹阿容錯認成了她,又陰差陽錯的將她當成了阿容的替身。
這件事日後隻要說破,就能成為一張回護著她的王牌。
她太天真了。
邵綺夢也曾救過沈晏辭的性命。
那場煙花雖是沈晏辭主動安排,但邵綺夢豁出性命護他周全,也是不爭的事實。
卻又有何用?
今日沈晏辭清算邵家時,可曾念及邵綺夢往昔的“救命之恩”,對邵家心慈手軟半分?
經此一事,
南瑾從邵綺夢身上明白了一個道理。
所謂王牌,非得是積攢夠了實力,能將權力緊緊攥在自己手中,才是真。
絕對不能倚靠旁人,更不能倚靠男人對你的愧疚,亦或恩情。
否則今日是救命之恩,明日他便翻臉不認,
那女子除了落淚,便再無了自救的法子。
南瑾悵然地舒了一口氣,轉眸看向雨幕朦朧的窗外。
霧沉沉的天,已近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