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南瑾封嬪典禮還有三日的時候,禦前的小斌子奉旨送來了朝服。
小斌子一見著南瑾就笑,
“娘娘大喜。還請娘娘試試,看朝服尺寸是否合身?”
南瑾回了內寢,在采頡的幫襯下,將繁複的朝服換上。
那的確是一身極為奢華的行頭,
通身石青色拖曳至地,金絲青鸞雲紋盤踞肩胸,外罩同色吉服褂,下係海水江崖紋。
點翠鈿子覆於額前,垂下細密珍珠流蘇,珊瑚朝珠沉甸甸垂落胸前,金約、領約亦是箍出莊重華貴。
南瑾對鏡自照,
鏡中人珠玉金翠滿身,連氣質也被襯得華貴,
仿佛徹底洗淨了昔日為奴為婢時的粗賤,一躍便躋身成了千尊萬貴的上位者。
隻是這樣繁複的衣裳,穿戴並不輕鬆,華麗的頭麵也很重,
沉沉墜著,宛若枷鎖。
出了內寢,小斌子一時看呆了,挪不開眼地誇讚道:
“奴才在宮中當差這麼些年,便是連榮嬪、嘉嬪娘娘她們的朝服,都不及娘娘這身華貴奪目。可見皇上待娘娘上心。”
南瑾微微一笑,“勞煩公公跑一趟。”說著看一眼采頡。
采頡會意,忙解開荷包,取了幾枚金瓜子賞下去。
小斌子躲著不肯收,
“娘娘如此可是要折煞奴才了。當日在溫泉山莊時,貴妃砸破了奴才的腦袋。
那時師父也病著,莊子上下人人自危,奴才身份卑賤,自也不得藥材醫治。”
他指著自己頭上的疤,語氣愈發恭敬道:
“若不是娘娘私下給奴才送了傷藥,奴才又哪裡隻會是留疤這樣簡單?隻怕止不住血傷口經久不愈,連性命都要保不住。”
小斌子在宮裡頭當差,能攀上李德全這麼個位高權重的師父,已經比尋常內監的時運要好許多了。
饒是如此,卻也是奴籍,在上位者眼中,仍舊不過是爛命一條的卑賤之軀罷了。
他心中對南瑾實在感激,說不得兩句便有意跪下謝恩。
南瑾忙扶他一把,含笑搖頭道:“公公莫要如此。我也出身奴籍,如何不明白做奴才的不易?
隻是生而為人,便分不得什麼高低貴賤。我眼見你受了重傷,若是袖手旁觀坐視不理,那才是連為人都不配了。”
小斌子不好在主子麵前流淚,隻得強忍著哽咽道:
“娘娘心善,如今封嬪大喜,奴才更是盼著娘娘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