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會心一笑,頷首道:“臣妾也以為,皇後娘娘此舉甚好。”
皇後不再多言,隻對身旁的順喜抬了抬下巴,
“去傳賀蘭貴人。”
賀蘭貴人來得很快。
隻是瞧著她今日的裝扮,倒是與從前大不相同了。
她身著櫻桃紅浮光紗衣,衣裳料子輕薄,在殿內光影下流轉著瀲灩浮光。
其上用極細密的針法繡著滿樹海棠,花間點綴著用藍銀線勾勒的鳳蝶栩栩如生,
仿佛一陣風過,便能引得衣裾上花枝搖曳、藍蝶蹁躚。
如瀑烏發也不梳發髻,隻用一根銀簪鬆散挽著,又在發絲間點綴了些許小而精巧的紫瑛珠子。
南瑾看著她這身打扮,倒是覺得好看得緊。
隻是這般靡靡豔俗,在宮中穿著未免不合規矩。
而皇後卻是一眼就認出了賀蘭貴人的這身行頭。
這通身的輕靈嫵媚,端的是沈晏辭初下江南時,頭回見她的裝扮。
堂下,
敞著口的麻袋被隨意地扔在地上,裡頭裝著的桃枝、柳枝與糜了的草藥殘渣胡亂散落一地,分外顯眼。
然而賀蘭貴人卻似全然未見。
她跨過滿地狼藉,裙裾拂過一根枯枝也不見目光低垂半分。
隻徑直走到殿中,盈盈下拜福禮道:
“嬪妾給皇後娘娘、瑾嬪娘娘請安。”
她抬起頭,臉上盈然綻起一抹明媚笑意,愈發襯得豔色逼人,滿室生春。
隻是。
正常人踏入殿內,驟然看見地上散落著一堆雜枝枯葉,總會下意識瞥上一眼,心生好奇者,甚至會忍不住詢問幾句。
賀蘭貴人這般恍若未見,如此刻意避嫌,反倒欲蓋彌彰,引人疑竇。
南瑾靜靜看在眼裡,愈加篤定了先前的揣測。
皇後也是。
她甚至連表麵的平和都懶得維持,由著賀蘭貴人拘禮也不叫起身。
隻用餘光掃過地上的狼藉,泠然道:
“你瞧著這些東西可還眼熟?”
賀蘭貴人經她提醒,這才垂眸看了一眼,
不過眼神輕隻是飄飄地掠過,旋而唇角上挑,勾勒出一抹溫婉的笑紋,搖了搖頭,
“瞧著像是些枯枝敗葉,糜爛成了這般模樣,嬪妾實在是認不出。”
皇後也不與她兜圈子,蔑然覷她一眼後沉聲道:
“既不認得,那麼從今日起,你便禁足在鐘粹宮。什麼時候能認得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聞言,賀蘭貴人臉上的笑意一瞬僵住。
她身體微微晃動著,聲音也打了絆子,未免惶恐,
“皇、皇後娘娘!嬪妾愚鈍,實在不知是犯了什麼過錯?還請娘娘明白示下......”
皇後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本宮是皇後,本宮要做什麼,無需與你解釋。”
賀蘭貴人僵立在原地,一雙原本明媚的眸子立刻蓄滿了淚,委屈道:
“皇後娘娘教訓的是。是嬪妾言行無狀,礙了皇後娘娘的眼,嬪妾這就回宮閉門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