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垂明月璫,頸佩東珠串,珠光寶氣流轉間,隻覺人麵如玉,山河皆成襯景。
更令人驚異的是她的氣色。
麵頰紅潤,眸光清亮,唇角噙著一抹恰到好處的溫婉笑意,全然看不出半分久病初愈的模樣。
她迎著眾人的矚目參拜,目不斜視,一步步端然走向上首禦座。
行至沈晏辭麵前,才微微屈膝,含笑施禮,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沈晏辭亦是含著溫煦的笑,極其自然地牽起知笙,將她引至自己身側並肩坐下,語氣親昵關切,
“外頭寒氣重,皇後一路行來,可凍著了?”
知笙含笑搖頭,解釋說:“臣妾一切都好。隻是今年恰逢皇上本命之年,臣妾在宮中焚香祈福,一時耽擱了時辰,這才姍姍來遲,擾了皇上與諸位宗親的興致,實屬不該。”
她那樣端然得體,麵向滿殿賓客,儀態萬方地舉杯道:
“今日家宴,本宮來遲,自當罰酒一杯,權當討個喜樂,願來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一語落,她毫不猶豫地仰首,將杯中清冽一飲而儘。
眾人哪裡敢真讓皇後罰酒?
連忙紛紛起身舉杯,齊聲高呼:“皇上與皇後娘娘伉儷情深,琴瑟和鳴,實乃我大懿萬民夫妻之典範!”
沈晏辭亦將知笙微涼的手暖在掌心,
他回眸看著她,眼底盛滿了無比深情的溫柔,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朕與皇後,向來相互惦念,心意相通。”
這日後來,自是歌舞升平,一派榮盛。
後妃、命婦們輪番上前敬酒寒暄。
南瑾正欲尋個時機去向知笙敬酒,卻見知笙已先她一步朝她走來。
知笙先是含笑逗了逗永馨,“幾月不見,瞧永馨這小模樣,已能看出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了,將來定比瑾兒你還要標致。”
而後示意雲熙,將一方錦盒遞給南瑾,“瞧瞧看。”
南瑾依言啟開錦盒。
才見裡麵疊放整齊的,正是那日她見知笙親手縫製的那件正紅色小兒寢衣。
“這......”南瑾微微一怔,“姐姐?永馨非嫡非長,按製是不能......”
知笙撫摸著永馨嬌嫩的臉蛋,笑著說:“我是她的嫡母。我送她的,她自能收著。”
南瑾低頭細細瞧那寢衣,用料是不用說的上乘講究,觸手生溫。
隻是衣襟和袖口處,似乎用極細的金線繡著些彎彎曲曲的紋樣,瞧著像是梵文,她一時辨不得。
喧鬨間,又有幾位命婦上前向知笙敬酒攀談。
知笙笑容溫煦,談吐得體,舉手投足儘顯一國之母的從容大氣,
言笑晏晏間,已是全然瞧不出從前的鬱鬱寡歡了。
南瑾在一旁看著,不覺心念微動。
她想,知笙沉悶了這麼久,若真能看得開,肯走出來與人多接觸接觸,心中的鬱結大抵也能消散得更快些吧?
趁著知笙與命婦們談笑的空隙,南瑾湊近了些,低聲對知笙道:
“我原是與姐姐一樣的心思,也親手給宸軒做了件寢衣。隻是我的手藝粗陋,針腳也遠不及姐姐的好。明日初一,我趕早便給姐姐送去,姐姐可不許嫌棄~”
知笙聞言,握著酒杯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
卻也很快笑著頷首,應下了道:
“這是傻話。你的心意,姐姐從不會有嫌棄的時候。”
這是第一次,
知笙對著南瑾,自稱了一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