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門口掛紙幡?!”
“這......這莊子是死了多少人?!”
阿貴揉了揉眼睛,聲音有點發顫。
聲叔的臉色瞬間沉得像塊鐵,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那些慘白的布條,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紙幡引魂,白事招鬼...這莊子...不對勁!很不對勁!”
聽著聲叔的話,眾人隻覺得渾身如墜冰窖,手腳冰冷。
走南闖北,紅白喜事見過不少,可誰見過整個村子都掛滿招魂幡的?
這陣仗,透著股說不出的邪性。
“窮山惡水,規矩都透著股窮酸氣。掛個幡子也值得大驚小怪?說不定是人家這裡的‘年景裝飾’呢?”
車尾的阿佳慢條斯理地咽下最後一顆蜜餞,拍了拍手上的糖霜,撇撇嘴,道。
說話時,阿佳雖語調輕佻,但眼神卻下意識地避開了那些在暮色中愈發刺眼的白幡。
“聲叔,有沒有可能是這村子死了什麼德高望重的人?比如村長或者大戶人家什麼的?所以家家戶戶才掛著紙幡?”
阿貴顫聲猜測道。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聲叔仔細一想,點了點頭,確實不排除會有這樣的事。
但......
聲叔心中還是打鼓,本想著就此離開,但心中不知怎麼的,冒出一個念頭來。
‘若此地死的真是一大戶,那說不定他們戲班就能吃上一口飽飯了!’
就在聲叔念頭出現之後,躺在車板上的阿佳也開口道。
“若死的真是那狗大戶,那咱們此行可就來對了!!”
“這要是不狠狠賺他一筆,咱們不是白來了?!”
阿佳坐起身來,看著下麵的村子,眼神放光道。
“阿佳哥說的對啊......”
阿貴和周圍的幾人也出聲附和道。
“行......”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了,那我們就去村子裡看看......”
聲叔似乎也想通了此事,點頭答應。
但在其心裡,總感覺此事不太對勁,自己自從經曆年輕時候的鬼神之事,從來都是事事小心,遇到不對勁的地方,能避則避......
如今怎麼卻是答應了這事呢?
聲叔內心的念頭剛剛升起,但很快便被一圈迷霧罩住,消失在了腦海中。
戲班一眾人開始向山下走去。
而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一團陰雲灰霧將他們身影籠罩,緩緩蠶食著他們的精氣神。
很快,聲叔他們便步入村子之中。
狹窄的村道兩旁,緊閉的門戶縫隙裡偶爾透出一點昏黃的油燈光,卻聽不到半點人語犬吠。
偶有幾個行人匆匆走過,全都低著頭,腳步又快又輕,仿佛怕驚擾了什麼。
他們的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蠟黃麻木,眼神空洞地掃過戲班的車馬,不帶一絲好奇,隻有一種深沉的疲憊和......麻木。
“聲叔......我怎麼感覺,他們看咱們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阿貴挨近聲叔,聲音壓得極低,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些匆匆一瞥的眼神,冰冷得瘮人。
“噤聲!莫要亂看!”
聲叔低喝一聲,布滿老繭的手下意識地按在了腰間一個硬邦邦的小布包上,那是他壓箱底的幾枚五帝錢和老符籙,神色似乎恢複了一絲清明。
按照打聽的路線,戲班本該穿過村子去中心地帶找家像樣的客棧落腳。
騾車剛拐過一個彎,眼看就要接近村子中心一片稍顯開闊的空地,斜刺裡突然閃出一個人影,直挺挺地擋在路中央。
來人一身寬大的黑色布袍,從頭罩到腳,臉上也蒙著黑布,隻露出一雙死水般毫無波瀾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