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河嘿嘿笑著,算是默認了。
王秀梅歎了口氣,拍著他的手背:“你姐夫那性子,老實得跟頭牛似的,家裡家外全仗著你大姐那個潑辣性子撐著。”
“就他那光景,哪個女人願意嫁過去受窮挨餓?也就你大姐跟吃了秤砣一樣,鐵了心就認了他!”
“唉,好在你姐總算沒看錯人,他對咱家掏心掏肺,是把你姐放在心尖尖上。”
“你這個當然小舅子的幫著他是應該,可他那兩個弟弟,看你的眼神兒,跟看廟裡顯靈的菩薩似的,太過了。”
“當心人小不懂事,闖出禍來。你往後帶他們,更要加倍的穩當些。”
陳冬河心裡一暖,知道老娘看得透亮。
爹肯定也瞧出了問題,隻是看在他處理得當的份上沒多說。
他低聲安慰道:“娘,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也叮囑過大姐夫了。”
“今天我特意帶他們認了奎爺的門路,以後抓點山貨有正經去處,少吃虧。”
“往後我進山也挑穩當的地方,不會出事的。”
母子倆又說了會兒體己話,陳冬河主要就是寬慰老娘,有這身本事,山裡沒啥能難住他。
王秀梅雖然還是擔心,但看著兒子沉穩自信的樣子,多少放了點心。
末了又念叨起李二狗那五百塊錢。
“明天就是第三天了,我看那癟犢子是賴定了。他叔在李家村當村長,那邊可不好惹,人多心又野。”
“咱吃點虧算了,你可千萬不能自己跑去找晦氣……”
陳冬河嘴上應著“知道知道”,心裡卻已有了盤算。
自己主動退一步?
那些豺狼隻會進一丈!
但他也明白,老娘的話沒錯,孤身闖李家村不是勇猛,是犯傻。
得動動腦筋用點彆的法子。
夜深了,他躺在燒得滾燙的土炕上。
重生後的第一個小目標算是達成了。
家裡人總算吃上了油水,填飽了肚子。
但這遠遠不夠。
他得讓爹娘享福,讓姐妹過上好日子,更要揪住那些暗地裡覬覦的毒蛇,徹底碾碎。
村裡的夜晚,墨黑墨黑的,沒有一絲光汙染。
陳冬河枕著夜色,很快沉沉睡去。
然而,後半夜,他猛地從炕上彈坐起來,幾乎沒顧上套棉褲棉襖,本能地就從炕沿下摸出了那把磨得鋥亮的柴刀。
上輩子在生死場裡摸爬滾打養成的警覺深入骨髓。
就在剛才,睡夢中那陣突如其來的心悸,冰涼刺骨,是危險臨近的信號!
若有半分猶豫,代價可能就是家人的性命。
他屏住呼吸,側耳細聽。土坯牆的縫隙透不進光,窗戶上糊的厚塑料布也模糊不清。
但是,牆後那刻意壓低的喘息、桶壁輕微的磕碰聲,還有那越來越清晰的、令人作嘔的刺鼻氣味——煤油!
有人在澆油!
有人要火燒房子!
一股寒流瞬間從陳冬河的腳底板直衝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