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陳冬河才將兩隻野雞收進空間。
他選這地方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
地勢開闊平坦,方圓千米之內,目光所及沒有成片的高大密林遮擋視線,便於觀察遠處的動靜。
唯獨在這山坳雪地中央,孤零零杵著一棵格外粗壯虯結的老鬆樹,樹乾怕得兩人才能合抱過來。
老話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可這棵老鬆樹,硬是在這背風又相對空曠的山坳凹地裡,活成了霸王。
憑借多年的根基吸儘了周圍的養分,周遭彆說大樹,連根像樣的樹苗都難活。
陳冬河幾步衝到樹下,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脫下外麵那件打著補丁的棉襖。
反轉過一麵帶著新補丁的裡子,就在老鬆樹粗糙龜裂,結滿了鬆脂黑痂的樹皮上狠狠蹭了幾下。
冰寒刺骨,鬆脂早已凍結得硬邦邦像鐵疙瘩,蹭不出多少粘手的鬆油味道。
隻在棉布上留下了些許鬆樹特有,清冽的木質氣味。
他也沒指望靠這臨時抱佛腳的氣味,能完全瞞過那些鼻子靈得跟鬼似的野獸。
這不過是為接下來計劃中短暫的伏擊,增加一點點迷惑性。
穿好棉襖,他“呸呸”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抓住幾處樹皮上的疙瘩凸起,像隻敏捷的猿猴,三兩下便躥到了這老鬆樹一人多高的粗壯枝杈處。
這老鬆從這高度便分出好幾根粗壯的主枝,枝杈虯結交錯。
上麵積了厚厚一層蓬鬆,未經踩踏的新雪,正好能把他伏下的身形嚴嚴實實地遮蔽住。
從下方看去,不過是一堆尋常的雪塊和黝黑的鬆枝。
剛在帶著冰碴兒的樹杈上伏穩身子,還不到一袋煙工夫,就被雪地裡那灘鮮紅內臟散發出來濃烈腥膻味兒吸引來的哨兵便到了。
幾隻聒噪的花喜鵲“喳喳喳”地飛落下來,在雪地邊緣跳躍著。
跟著幾隻賊頭賊腦的黑烏鴉也落了地,在更遠的地方邁著謹慎的小步,貪婪地盯著那灘“美食”。
陳冬河沒理會這些煩人的前哨小嘍囉。
他像尊落滿了雪的石佛般,隱在交錯的鬆枝和厚厚的積雪屏障之後。
隻有一隻警惕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堆血腥的誘餌區域,耐心地等待著真正的“大魚”。
大約過了一刻多鐘的時間,遠處那道視線可及的覆雪山梁子背坡上,灰蒙蒙的雪地裡,悄然多了一抹快速移動,更深的灰色暗影。
陳冬河的心猛地一沉,渾身肌肉瞬間繃緊。
是山裡的灰狼!
這玩意兒成群結夥起來最是難纏。
少則七八條,多則能湊出十幾二十條來!
個頭雖比不上深山裡棕熊帶著的那些笨壯敦實的山狼,但這些東西配合刁鑽,記仇更是出了名的狠。
一旦被狼群盯上,就像是跗骨之蛆,不咬下一塊血肉輕易不肯撒口。
果不其然!
第一頭灰狼出現後,隻在梁脊上停頓了不到三個呼吸,後麵又冒出一個模糊的影子。
打頭的那頭狼體型健碩,顯然是群裡的壯年公狼。
它動作極其小心,沿著下風口,躡著步子,幾乎貼著雪麵滑行般挪到了那堆雞雜麵前。
它謹慎地低下頭,叼起一塊黏糊糊,血淋淋的腸子,卻並沒有立刻吞咽,反而猛地揚起頭。
脖頸繃得筆直,鼻翼急促翕動,像抽風機一樣瘋狂吸入空氣中的氣味。
布滿凶光的黃眼珠子,機警萬分地掃視著四周的雪坡、岩石和稀疏的樹林。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