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簾“嘩啦”一聲被猛地掀開,陳冬河黑著臉堵在門口,口氣硬邦邦地像塊石頭:
“二姐,要沒啥事兒出去透透氣唄?屋裡憋得慌,悶壞了可不好。”
陳小雨可沒挪步,一雙眼睛上上下下地掃著弟弟,活像發現了耗子洞的貓,透著三分好奇七分精明:“老三,不對頭啊你!”
她心裡直嘀咕,自家這弟弟皮子白得讓她都泛酸,從小到大那張臉就跟白麵饃饃似的,啥時候見過紅得跟猴腚似的?
今兒這紅潤透得蹊蹺!
腦子裡靈光一閃,陳小雨“噗嗤”樂了,手指差點戳到陳冬河鼻尖上:
“好哇!臭小子!以前總編排我和你準姐夫那點牆根兒,這回可算逮著你的小辮子了!”
她篤定地一拍大腿,雙眼一瞪:“屋裡有鬼!藏人了是不?”
陳冬河心裡咯噔一下,身子下意識往門框上靠了靠,擋得更嚴實,嘴上卻還死撐:
“瞎咧咧啥!二姐,彆鬨了,趕緊去打穀場是真格!去晚了,隊上分的肉都讓眼疾手快的搶光嘍!輪到你就剩骨頭棒子,那可虧大發了!”
“哼!少跟我耍花槍!”陳小雨雙手叉腰,那架勢活脫脫要吵架,眼裡的促狹勁兒更足了。
“我是看著你光腚跑大的,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想拉稀還是乾疙瘩!”
“讓開!讓姐瞅瞅裡頭藏的是哪路神仙!要真是小雪妹子,姐立馬走人,屁都不帶放一個!”
“要是彆的……”她眉毛一豎,聲音陡然拔高,透著股狠勁兒,“陳老三,你就等著跪搓衣板挨笤帚疙瘩吧!”
“娘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我把她這顆剛出苗的好白菜看牢了!”
“好不容易洗白了那點名聲,可不敢再栽在褲腰帶上!那可就真臭一輩子,釘在恥辱柱上下不來啦!”
陳冬河梗著脖子不為所動,心裡火燒火燎地怕李雪難堪,嘴裡催得像爆豆:
“陳小雨,過分了啊!我就跟小雪說兩句體己話,你非得戳這兒當亮堂燈泡?也不怕自個兒太亮晃瞎人眼?”
“電燈泡?”
陳小雨擰著眉頭,對這城裡傳來的新鮮詞兒聽不太明白。
可弟弟越是臉紅脖子粗地死扛,她心裡那點懷疑就越像澆了油的乾草,噌噌冒火苗!
“少廢話!磨破嘴皮子不如讓我瞅一眼,真是小雪,我掉頭就走,半個屁不放!咱娘發了死話,就認小雪這一個兒媳婦!”
那清晰的話語鑽進裡屋,李雪貼著門板聽得真真兒,心頭像被溫泉水泡著,甜絲絲又暖烘烘,混雜著少女的羞窘。
她怕姐弟倆真頂起牛來,連忙整了整衣襟,低著頭掀開裡屋門簾走了出來,臉頰飛霞:
“小雨姐……是我……”
看清果真是李雪俏生生站在那兒,陳小雨那繃緊的神經“嗖”地就鬆了。
再瞄一眼旁邊耳根子都紅了的弟弟那副窘迫樣兒,臉上頓時笑開了花,眼珠子在兩人間骨碌碌轉,促狹地擠眉弄眼:
“哎喲喂,我就說嘛!沒乾啥壞事?那你倆這臉,一個賽一個紅得跟塗了紅紙似的,乾啥呢?莫不是屋裡生了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