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冬河!我的親侄兒啊!”
李金寶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好幾度,帶著一種近乎諂媚的狂喜與激動,臉上涕淚橫流也顧不上擦。
“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啦!誤會!天大的誤會啊!”
“我們李家村那倆嫁進來的女知青,跟我關係那是頂好頂好的!”
“後來我家老大犯了事,就是……就是順著她們指的道兒跑的!”
“翻過那片密林靠近界碑的鐵絲網缺口,可不就是毛熊的地界了嘛!”
他急切地喘息著,眼中充滿希冀:“你是不是……也是把信放在那片區域?那個廢棄的……”
他似乎意識到什麼,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目光死死盯著陳冬河的表情。
陳冬河笑了,那笑容像是刀鋒擦過冰麵,帶著毫不掩飾的凜冽殺機:
“哦?你也知道那片區域?看來……咱們還真是同路中人。”
他話鋒陡然一轉,如同出鞘的利刃,語速又快又冷。
“說出你放信的精確位置!就現在!跟我放東西的地方要是對不上,哪怕是方向錯開三步,或者你敢耍半點花樣……”
他冷冷地掃了一眼李金寶腫脹發青的手腕。
“你就安安生生躺在這兒,等著毒氣攻心,然後爛在這片山裡,喂林子裡的野狼吧!”
疼痛、毒液的麻痹感和死亡的巨大陰影交織下,李金寶終究還是保持了他老謀深算的老狐狸本質。
最初的狂喜和求生本能驅使下的坦白過後,一絲冰冷的疑慮猛地從他混沌昏沉的腦子裡竄出。
不對勁!
陳冬河從剛才起,每一句都是在套問細節。
難道……他是在詐我?!
這絲疑慮如同針尖般細小,卻沒能逃過陳冬河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
陳冬河心中冷笑更甚,殺意翻湧。
他猛地回想起上輩子在監獄裡,偶然看過的一則泛黃的舊報紙剪報。
那幾個在當年風口浪尖上成功“出走”的知青,在中蘇關係最緊張、幾乎劍拔弩張的那幾年裡,充當了極其不光彩的角色。
他們利用當年插隊時結下的舊日關係,瘋狂策反邊境線上那些日子過得艱難、或心有不滿的當地人。
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當時不少在當地娶妻生子安了家的知青,或者和知青結合的本地家庭,都被他們拖下了水,釀成了一樁樁家破人亡的慘劇!
他當時不知為何對此事格外關注,或許是骨子裡對叛徒的憎惡,還特意記下了其中幾個關鍵叛逃頭目的名字和幾件駭人聽聞的事跡。
他故意用一種居高臨下,帶著濃重鄙夷和輕微不耐煩的口吻點道:
“李金寶,省省你那點算計。你們李家村窩著的那兩個人,不就是當年嫁進來的女知青麼?”
“一個姓周,一個姓馬?為了過上好日子,跑到毛熊那邊後,可沒少攛掇她們留在村裡的男人,乾些見不得光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