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河看著他的反應,心裡有數了。
他往前湊近一步,那張此刻在混混眼裡比索命閻王還嚇人的臉微微低下,聲音不高卻極具壓迫感,帶著冰碴子:
“現在……想起了?”
“沒……沒有!”
雞窩頭像被開水燙到,猛地一縮脖子,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聲音帶著哭腔和徹底的恐懼。
“大哥!大哥我錯了!我們有眼不識泰山!瞎了狗眼撞您這了!大哥饒命啊!饒了我們吧!”
他哪敢承認,更不敢報字號。
這人……這人跟奎爺說得上話!
奎爺背後那可是真刀真槍,整天跟熊瞎子山神爺玩命的獵戶!
收拾他們幾個跟碾死隻螞蟻沒啥區彆?
撞上這麼尊殺神,今天能全須全尾走出去都是祖宗保佑!
他腸子都悔青了。
陳冬河懶得跟這種貨色多費唾沫,一臉厭煩地揮揮手,像趕蒼蠅:
“滾蛋!看見你們就晦氣!再讓我在這片兒瞧見你們堵人……”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大哥!”
幾個混混如蒙大赦,哪還顧得上疼得打晃,站都站不穩的老大。
七手八腳連拖帶拽,像拖死狗一樣把軟成一灘爛泥,隻會哼哼唧唧的雞窩頭架著,連滾帶爬地消失在胡同深處。
連頭都不敢回一下,隻留下幾串淩亂慌張的腳印和淡淡的尿騷味。
陳冬河撇撇嘴,拉過自行車開鎖,心裡雪亮的很。
今天這麼痛快,奎爺的“虎皮”功不可沒。
上次沒有虎子扛著那杆擦得鋥亮的獵槍跟著他回村那一次“亮相”,指不定家裡現在被這幫潑皮無賴攪成什麼樣。
這些人渣,像腳底沾上的臭狗屎,黏上就甩不掉,惡心人。
對付他們,就得用更狠、更讓人膽寒的名頭一次徹底壓趴下,讓他們聞風喪膽,才能消停。
蹬車上路,快到陳家村口那棵掛著霜花的老槐樹時,遇見了蹲在樹下避風,裹得像球似的張老漢。
老漢腿上的白紗布還厚厚地裹著,架在旁邊一塊覆著薄雪的大青石上,看見陳冬河遠遠騎車過來,就拄著拐棍用力朝這邊擺手,臉上帶著焦急。
“冬河!冬河!等等!快等等!”
張老漢扯著嗓子喊,聲音被風吹得有點飄。
陳冬河捏閘停下,單腳支地:“張叔,腿好點沒?”
他記得這老漢被野狗咬了之後,多虧他催著去打了那幾針疫苗,聽說衛生所的老大夫後怕地說,再晚一天都懸。
“好多了好多了!腫消下去不少!”
張老漢湊近點,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一絲幸災樂禍。
“你快回家瞅瞅吧!李家村來人了!就是上次那個李二狗的親三叔……那個叫李金財的老棺材瓤子帶頭!”
“他娘的,臉皮比城牆拐彎還厚!跟你是啥深仇大恨他們自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