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把他們那埋汰玩意兒連根掘了,崩得稀碎!用他們的爛鐵,祭你太奶太爺的在天之靈!!!”
老舊的土屋裡,仿佛有半個世紀積壓的仇恨被瞬間點燃,如同凍土下奔湧的熾烈岩漿,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灼燒著冰冷的空氣。
王秀梅眼中的擔憂幾乎要溢出來,她一把抓住陳冬河的手臂,手指冰涼:
“冬河,進山可一定要千萬小心啊!這次你要對付的可不是那些山裡的野牲口,是……是比豺狼虎豹還要凶殘沒人性的小鬼子啊!”
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聽著老娘發自肺腑的關切,陳冬河心頭一熱,鼻尖有些發酸。
他反手輕輕拍了拍母親冰涼的手背,臉上擠出輕鬆的笑容:
“娘,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吧!你兒子又不傻。這次過去,最多也就是跟著林業隊的叔伯們,在林子裡轉轉,幫著搜尋點可疑的痕跡,打打下手。”
“真碰上硬茬子,哪輪得到我這個新鮮出爐的毛頭小子上?我連個正式的守山人證件都還沒捂熱乎呢,就是去湊個人頭,長長見識。”
“真的?”王秀梅依舊不放心,追問道。
眼神緊緊盯著兒子的臉,想從中找出哪怕一絲心虛。
陳冬河急忙點頭,語氣篤定:“當然了,娘!你看王叔是那種讓愣頭青去拚命的人嗎?我現在就是個臨時幫忙的,主要任務就是看和報信。”
好不容易安撫好憂心忡忡的父母,陳冬河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躺回冰冷的土炕。
身體很累,腦子卻異常清醒,黑龍潭的幽影和李狗子的威脅在黑暗中交織盤旋。
第二日清晨,天色剛泛魚肚白,家門就被“篤篤”地輕輕敲響。
拉開吱呀作響的木門,門外站著的正是王凱旋。
他臉上帶著明顯的黑眼圈,眼白裡布滿血絲,胡子拉碴,顯然昨天晚上根本沒怎麼合眼,一直在處理各種棘手的事情。
“冬河,那邊我都已經安排妥了。”王凱旋的聲音帶著熬夜後的沙啞,但語氣很穩。
“車一會兒就到村口,借口是縣裡組織老模範、老工人去城裡療養學習幾天,名單裡有你爹。”
“保證天衣無縫,不會讓你爹娘起疑。短時間那邊也察覺不出任何端倪。”
他一邊說,一邊警惕地掃視著冷清的村道。
陳冬河苦笑一聲,壓低聲音:“王叔,本來這事兒想瞞著我爹娘,可昨晚就被我爹那雙火眼金睛看穿了。沒辦法,我隻好老實交代了。”
王凱旋明顯一愣,眉頭微蹙。
陳冬河趕緊補充:“但我隻說了一半!就說了要進山搜尋小鬼子可能留下的舊東西,對付那些沒人性的玩意兒。”
“可千萬彆說漏了嘴,我老爹知道這個,那是舉雙手雙腳支持,恨不得親自扛槍去!”
他特意強調了“小鬼子”三個字。
王凱旋緊繃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長長舒了口氣,理解了陳大山那激烈的反應。
他點點頭,帶著點無奈的笑意:“行,我知道了。說實話,冬河,幸虧你爹娘已經知曉了大概,否則這幾天編瞎話圓場子,我這臉皮都得磨薄一層!”
他開了個小小的玩笑,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
“對了,有件正事差點忘了。”
王凱旋神色一正,從隨身的帆布包裡拿出一個用油布包裹的長條物件,和一個沉甸甸的子彈袋,鄭重地遞到陳冬河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