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河騰出一隻手,摸出一根火柴,在門洞邊緣一劃。
剛湊近門洞,一股強勁得帶著哨音的穿堂風“呼”地一下,瞬間就將那點微弱的火苗徹底吹熄!
空氣流通無虞!
他定了定神,活動了一下凍得有些發僵的手指。
再次壓低身體,貓著腰,鑽進了那個矮小陰冷的門洞。
門洞後是陡峭向下的石階,狹窄得僅容一人貼壁挪行,稍不注意就可能碰頭。
台階異常冰冷濕滑,布滿一層薄薄的霜雪。
陳冬河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用腳掌試探著落腳點的虛實。
沿著陡峭的石階向下摸索了二十多階,估摸著又深入地下好幾米的深度。
眼前終於再次變得開闊。
此地的空間,比上一層那座宏偉的槨室更加巨大!
然而,這裡的景象,卻徹底失去了上層那種詭異的“平和”。
隻剩下滿目狼藉與刺破時空的慘烈!
凝聚的電筒光柱,如同撕裂暗夜的長矛,悍然刺破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瞬間照亮了地獄般的一幕!
地上淩亂地散布著至少二十多具形態扭曲,早已不成人形的枯骨遺骸。
那些骨頭上密密麻麻遍布著細小卻深刻的啃噬齒痕。
有些斷骨上甚至還掛著一縷縷早已腐朽成灰黑碎條,勉強能辨出靛藍和土黃色的破爛布片。
樣式扭曲怪異,帶著某種被曆史封印的恥辱印記——那分明是早已褪色,但輪廓依稀可見的偽滿軍服碎片!
鏽跡斑斑,槍管歪扭如蛇形的三八式步槍丟棄在骨堆旁。
黃澄澄的子彈像魔鬼狂歡時撒落一地的銅豆,滾得滿地都是。
空氣像是凝固了。
散發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沉積著厚重灰塵,陳年骨粉和深層黴菌發酵混合成的,沉悶欲死的窒息氣味。
溫度明顯比上層低得多,帶著地下深處特有的陰濕寒冷。
估摸著在零下幾度。
但比起外麵那能凍碎魂魄的“白毛風”,這裡已算是難得的避風港。
骸骨的姿態千奇百怪,卻都清晰地凝固著死亡瞬間的巨大痛苦和絕望。
許多頭骨的下顎極力張開著,形成一個個黑洞洞的無聲呐喊。
所有這些無聲的遺跡,都在猙獰地訴說著數十年前此地發生過的,殘酷到極點的殺戮與冰冷的背叛。
陳冬河心頭劇震。
一個答案瞬間如閃電劈開迷霧。
這座原本極佳風水的厚葬大墓,怕是最初被盜墓賊掏空,隨後又被這夥投靠偽滿,穿著狗皮的畜生鳩占鵲巢。
將這深埋山腹的王侯墓穴,徹底改造成了藏匿他們巧取豪奪而來的不義之財,和見不得光物資的秘密據點!
這裡根本不是什麼老毛子建的要塞,而是日本關東軍藏匿掠奪財富的秘密據點。
看著墓室中被翻動得亂七八糟的棺槨和隨葬品碎片,陳冬河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墓主人的身份雖無從得知,但被小鬼子如此粗暴地糟蹋,一股無名火還是在他心底猛地竄起。
提起小鬼子,隻要是種花家的人,刻骨銘心的仇恨與怒火便難以抑製地翻湧升騰。
他舉著手電筒,深吸一口氣,壓下心緒,繼續沿著被簡單修整過的墓道往裡探尋。
走過一道狹窄的甬道,眼前豁然開朗。
手電光柱所及之處,他的瞳孔驟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