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炮頭看著隊員們急切而篤定的指認,再看看虎屍上那觸目驚心的傷痕,最後目光轉向陳冬河。
眼神裡最後一點殘留的猶豫也熄滅了,隻剩下一種走投無路的焦躁和被“理直氣壯”支撐起的蠻橫堅定。
“陳冬河!”
老炮頭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帶著不容置疑的武斷:“獵人規矩是死的,人命是活的!昨天進山,一死兩重傷!醫院那頭還等著救命錢!”
“今兒就是拚著壞了祖宗規矩,這虎我也得帶走!不然我對不起折在山裡的老疙瘩!更對不起躺在炕上爬不起來的兄弟!”
“這虎,千真萬確就是我們打的那隻!就算當時沒咽氣,流了那麼多血,它活不過當晚!不是你撿了漏是什麼?!”
“嗬嗬……”
陳冬河再也忍不住,直接氣笑了,笑聲裡滿是荒謬的寒意。
他看著這群人死咬不放、近乎偏執的樣子,剛生出的一絲同情徹底煙消雲散。
“老炮頭,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左右都分不清了?!”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積雪在腳下發出沉悶的咯吱聲,指著那隻凍僵的老虎:
“剛才你們信誓旦旦,誰說的?左前肢?!”
他目光銳利如刀,直刺向之前指認的愣頭青。
“你確定你那一槍打的是左前爪?!再瞅瞅!睜大你那倆招子給我好好看看!”
愣頭青被他凜冽如實質的目光逼視,加上剛才被打的餘悸未消,頓時氣短心虛,下意識低頭仔細看向猛虎的前肢。
凍硬的皮毛下,傷口的位置似乎……
他有些遲疑了,聲音弱了下去:“呃……好、好像……不對……當時場麵亂得很……雪地裡追得眼都花了……”
“我……我興許記岔了?右邊?對!是右邊!絕對是右邊!”
他一拍凍得發木的腦門,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又強硬起來,指著另一條腿:
“你看那條腿上的傷!還有脖子上那麼重的傷!錯不了,絕對錯不了!”
“至於下顎下麵那窟窿眼兒,指不定是你後來補刀插的!想糊弄誰呢?!你就說這位置對不對吧!”
他這番前後矛盾,強行解釋的樣子,讓陳家屯這邊瞬間響起一片不滿的噓聲和低聲咒罵。
“呸!狗屁不通!”
“剛還咬死是左邊,轉眼就變右邊?說話當放屁!”
“我看就是眼紅想搶!沒理攪三分!”
……
陳冬河懶得再跟他們做無謂的口舌之爭,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荒謬感湧上心頭。
他看著那口沫橫飛的愣頭青和沉默卻如同頑石般固執的老炮頭,心知再爭辯無意,唯有鐵一般的事實才能砸開這榆木疙瘩。
“行!”
陳冬河跨步上前,無視那些仍舉著槍,黑洞洞槍口對準他帶來的死亡威脅,伸出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一把攥住凍得梆硬的虎腿,竟就那麼輕鬆地單手將幾百斤的猛虎,從牛車上拎了下來。
這近乎神力般的一幕,讓在場所有人瞬間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