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爛在肚子裡!
眼看陳冬河的牛車,就要消失在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榆樹的拐角。
老炮頭猛地哆嗦了一下,仿佛被冰冷的雪水澆頭,終於從巨大的打擊和羞臊中驚醒。
他渾濁的目光下意識掃過牛車上,那幾隻被陳冬河用刀乾淨利落解決的狼屍——
那手法,快、準、狠,絕非僥幸!
陳冬河方才驗虎時那一連串沉穩如山的架勢,精準如尺的手法……
以及那幾乎凝成實質,撲麵而來的殺伐氣,在他這混跡山林幾十年的老炮手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他甚至隱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剛才在村口若真擦槍走火動起手來,他們這幾杆槍……恐怕占不到半分便宜!
那後生身上有種野獸般的直覺和爆發力。
一股冰冷的寒意,隨著陳冬河最後那句如同預言般的提醒,從老炮頭脊椎骨最下麵“嗖”地竄上來!
他不是沒見識的毛頭小子。
林子裡討生活幾十年,血與火的教訓刻在骨子裡。
他太清楚一頭受了重傷,尤其是一頭被激怒,且已經嘗過人血滋味的公虎有多麼記仇和危險!
它絕對不會忘記圍獵給它帶來的痛苦,更不會放過讓它流血的源頭。
而它的報複,通常無聲無息,血腥而致命!
專挑老弱婦孺下手!
“他娘的!”
老炮頭低低咒罵了一聲,聲音乾澀嘶啞,臉色黑得像燒了十年的鍋底,絕望和恐懼如同兩隻大手攥緊了他的心臟。
“全……全錯了!全特娘的錯了!這頭虎不是咱們打的那頭!回!趕緊回屯子!”
他猛地轉身,朝著那幾個仍舊麵如土色,沉浸在震驚、羞慚和後怕中的隊員嘶吼,聲音因急切而劈了叉。
隊員們如夢初醒,有人不甘心地最後望了一眼牛車遠去的方向,更多的是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想到醫院裡等著救命錢的兄弟……
想到昨天被猛虎拖走,連囫圇屍首,都沒找回來的老疙瘩……
再想到今晚可能發生的慘劇……
巨大的陰影,如同實質般壓得他們喘不過氣,雙腿像灌了鉛。
那頭被陳冬河證明清白,最終抬走的虎,不僅宣告了他們此行的徹底失敗和無理。
更像是一座無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壓在他們心頭。
壓得他們抬不起頭,隻剩下滿嘴的苦澀和惶恐。
其他幾個人也是垂頭喪氣,悶聲不響地跟在老炮頭後麵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
他們雖然是打獵隊,平日也算彪悍,但鐵一般的事實就擺在眼前,心中除了對誤判的懊喪鬱悶,更多的則是對陳冬河,那非人力量的震撼。
以及對即將到來的黑夜,那無法言說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