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把老骨頭是沒爬進去看過,可二十年前有個叫老炮頭的老獵戶,就住那邊上的村子,他跟我嚼過這潭子的事兒。”
“他吹得那才邪乎,說他見過潭子裡有七彩神龍。說是在水麵上露了一截尾巴,陽光底下七彩斑斕,晃得人眼暈。”
“說是龍翻身,水麵上巴掌寬的浪頭排得像山。”
陳冬河心裡咯噔一下,這描述,跟他見到的巨骨舌魚幾乎一模一樣。
那背部堅硬的黑鱗,灰白的肚腹,特彆是那寬大的尾鰭反射陽光時呈現出的絢麗色彩,在特定的角度下,被驚恐迷惑的雙眼誤認為“龍”也不是沒可能。
但那玩意兒絕對是魚。
一種本不該出現在北溫帶,隻存在於熱帶雨林的巨骨舌魚。
這玩意兒是怎麼在這麼冷的地方活下來的?
陳冬河百思不得其解。
也許大自然的造化之功,遠超人類的想象,也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奎爺!”陳冬河聲音有些異樣地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尋,“您真信……這世上有龍嗎?”
他盯著奎爺的眼睛。
“龍……”
奎爺撇撇嘴,露出一口發黃的牙齒,帶著幾分江湖人的世故和看透。
“龍這東西,供在廟裡讓大夥兒磕頭還行。要說真有。我老頭子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鬼影子見過!活的龍?扯淡!”
他神情嚴肅起來,渾濁的眼睛裡閃著精光。
“不過我琢磨著,那潭子裡頭的東西,八成就不是什麼善茬,可能是啥罕見的水怪大牲口。”
他加重語氣警告道,手指幾乎要點到陳冬河鼻尖:
“小子,我可警告你!好奇心害死貓。知道那地方邪性就成,以後沒事彆往那山旮旯裡鑽,離那潭水邊遠遠的。誰知道那玩意兒會不會上岸來覓食。”
他做了個猛獸撲食的手勢,動作帶著老獵人的警覺。
陳冬河鄭重點頭,眼神坦蕩:“您老放寬心,我這人惜命著呢!見著它的道行深淺了,沒把握的硬茬子我肯定不碰。”
“再說了,劉家屯劉老二劉老三兄弟倆就是在那潭子邊被它襲擊的,是我及時趕到,放了兩槍把那東西驚回水裡去的。”
“它要是真能騰雲駕霧的龍,我們幾個怕早就成了它的點心渣子了。”
他語氣裡帶著一絲後怕和慶幸,也有一份對自身實力的清醒。
聽到這兒,奎爺才鬆了口氣,布滿皺紋的臉上重新浮起一絲笑容,緊繃的肩膀也鬆弛下來,靠回吱呀作響的竹椅裡:
“這就對了。你小子這股子機靈勁兒最對我脾氣。知道啥能碰,啥該繞著走,這才是長命的道理。蠻乾?那叫犯傻!”
他讚許地點點頭,順手拿起煙袋鍋。
鋪墊得差不多了,陳冬河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如同陽光被厚重的烏雲遮蔽。
他走到奎爺的竹椅邊,蹲下身,目光平視著老人,壓低了聲音,那聲音低沉得如同寒潭深處泛起的氣泡,帶著冰冷的重量和不容置疑的殺意:
“奎爺,今天來找您,不光為這點山貨的事兒。是有件生死攸關的大事……想請教您的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