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慢一步又被圍住。
跑出幾十米開外,覺得安全了,賈老虔婆才敢停下腳步。
猛地回頭,那三角老眼裡射出惡毒的凶光,像淬了毒的針,死死瞪向陳冬河家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院子方向。
然而她看到的,是人群後頭幾個大嬸叉腰抱著胳膊冷笑的模樣。
那眼神仿佛在說:“老虔婆,你再敢哼哼一句試試?”
充滿了鄙夷和威脅。
賈老虔婆打了個激靈,脖子一縮。
心裡的怨毒和窩囊氣翻江倒海般翻騰起來,卻又無處發泄,憋得她渾身哆嗦,牙齒咬得咯咯響。
這股邪火猛地就衝向了身邊的李紅梅。
毫無征兆地,她揚起滿是汙泥和血痕的手,“啪”地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在李紅梅另一邊臉上。
“啊!”
李紅梅被打得一個趔趄,捂著臉驚愕地看著她娘,新傷疊著舊傷,疼得鑽心。
“娘?你……你又打我乾啥?”
“乾啥?剛才老娘被人當畜生打的時候,你這死丫頭在乾啥?”
賈老虔婆喘著粗氣,像頭發瘋的母獸,口水噴濺到李紅梅臉上。
“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兒,連放個屁都不敢?老娘生你這個賠錢貨有什麼用?啊?是生下來等著你氣死我的嗎?”
她將所有在陳家屯受的屈辱和恐懼,都發泄在了女兒身上。
李紅梅看著那張猙獰扭曲,布滿汙泥血痂的老臉,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怨憤猛地堵住了喉嚨口,幾乎要讓她窒息。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但這一次,她咬碎了牙也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不敢頂嘴,也不敢去看那張臉。
可心底那股壓了二十多年的怨氣,像瘋狂滋生的藤蔓,越來越重,越來越深,纏繞得她喘不過氣。
但這怨恨的源頭,這一刻不再是陳冬河的不近人情。
她娘從小到大對她的刻薄、壓榨、辱罵……
兩個哥哥平日裡好逸惡勞,偷雞摸狗惹來的禍事牽連……
樁樁件件壓在她心頭。
此刻,她甚至有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念頭。
最好……最好那兩個隻知道啃老惹禍的廢物哥哥,真的永遠也彆回來了!
沒了他們,自己或許還有嫁出去,逃離這個火坑的可能。
現實擺在眼前,就是因為她娘當初放出的話。
兩百塊天價彩禮!
還得月月孝敬五塊養老錢!
逢年過節糧食不能少!
更要命的是,她那兩個廢物哥哥以後娶媳婦,也得她夫家掏錢出力!
這簡直就是賣女兒貼補兒子!
這條件一放出去,李家村也好,周圍村子也罷,誰還敢登她家的門?!
對她李紅梅來說,那兩個哥哪裡是什麼靠山?
分明就是勒在她脖子上越收越緊,要拖著她一起下地獄的索命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