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河臉上的冷厲似乎鬆動了一點,像是真被這“掏心掏肺”的表白打動了。
他邁開腳步,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作響,不緊不慢地走向淚眼盈盈的李紅梅。
李紅梅的心跳驟然如擂鼓,臉上飛起紅暈,羞怯中帶著隱秘的得意,差點沒掩飾住眼底的光芒。
她就知道!
自己這副皮相,這放軟的身段,沒有後生扛得住!
恨她的陳冬河也不行!
然而,就在兩人幾乎麵貼麵,李紅梅甚至能聞到他身上山林寒氣混著火藥味時,陳冬河毫無征兆地猛地揚起蒲扇般的大手。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帶著刺骨的寒風,狠狠抽在李紅梅滾燙的臉頰上。
力道之大,讓她半張臉瞬間麻木!
李紅梅被打得眼前金星亂冒,踉蹌後退,捂住火辣辣疼的臉,張著嘴,瞪圓了眼珠,不敢相信。
震驚遠大於痛楚!
陳冬河甩甩手,像摸到了臟東西,眼神是毫不掩飾的濃烈厭棄。
“賤人!”他從齒縫裡擠出這兩個字,“知道賤人倆字怎麼寫,是什麼意思嗎?”
“不知道?滾回去買本字典查查!好歹念過幾年小學堂,怎麼淨學潑婦罵街下絆子那路下賤本事!”
“你想當我的女人?等我啥時候弄清楚你懂不懂賤人倆字兒是啥意思後,再聊不遲!”
“我陳冬河是要娶妻生子的人,不是收破爛的!”
他聲音陡然轉厲:“我是守山人!但我進山救人,必須是在接到通知,知道有人偷摸進我地界之後才行動!這是規矩!”
“我上來的速度,比你們這對哭喪的母女快得多!時間?老子從沒耽擱!”
“你們儘管去告!最後挨板子被戳脊梁骨的,隻能是你們這種無理取鬨壞祖宗規矩的混賬!”
他那利刃般的目光掃過賈老虔婆灰敗的臉,釘回李紅梅驚魂未定的臉上,語氣陰森冰冷:
“要是你們還不死心,非得跟上來看看你家那兩個混賬哥哥是怎麼被狼啃乾淨骨頭的……”
“那我也歡迎!正好,等會兒遇上餓綠了眼的大狼群,把你們這倆肉包子丟出去擋一陣,給山神爺添供品。省得它們禍害村裡的牲口。”
話語裡隱含的赤裸殺意,比西伯利亞的寒流還要凜冽。
這番話瞬間擊碎了李紅梅最後的幻想。
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恐懼竄上天靈蓋,膝蓋一軟,差點癱跪在雪地裡。
從小到大,她仗著這張臉蛋和身段在村裡後生麵前無往不利。
可陳冬河看她那冰冷殘酷的眼神,像在看一塊臟石頭、一條死毒蛇,讓她骨子裡滲出絕望的寒氣。
那目光,剝光了她賴以生存的虛妄。
賈老虔婆可不管女兒怕不怕,一聽要把她們娘倆喂狼,一屁股坐雪地上,兩手拍著大腿乾嚎起來:
“沒天理啦!陳冬河你個殺千刀的!守山人要殺人啦!拿活人喂狼啦!還有沒有王法啊……”
陳冬河冷笑著打斷:“老虔婆,收起哭墳的把式!這兒沒你李家祖墳,嚎給哪個死人聽?”
他眼神掃過賈老太絕望扭曲的臉,落到李紅梅身上,突然轉調,帶著奇異的玩味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