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奎爺就是帶他陳冬河入行的貴人。
雖然隻是個山貨販子,卻教了他不少做人的道理和江湖門道,臨終前還給他留了股份。
那時他身無分文,靠的是打獵的真本事和一股子狠勁。
這輩子重來,有著上一世的經曆和眼界,又得奎爺傾力相助,隻當如虎添翼。
當然,這份實打實的情誼,他陳冬河始終銘記於心,也願意用真金白銀和共同的利益來維係。
這年頭,純粹的義氣難得,利益捆綁才最牢靠。
“哈哈哈……”
奎爺爆發出一陣洪亮的笑聲,震得窗戶紙嗡嗡響。
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陳冬河略顯單薄的肩膀上,眼中滿是激賞和欣慰。
“冬河啊冬河!這回,你可是讓老頭子我開了大眼了!”
“活了這把歲數,土埋半截的人了,頭一回知道,錢還能這麼輕巧地賺!”
他收斂笑容,目光灼灼地看著陳冬河,帶著一種托付的鄭重。
“往後,老頭子我這條老命,還有這點在十裡八鄉,黑市白道攢下的人脈路子,就是你手裡的槍!”
“你指哪兒,我打哪兒!絕不含糊!”
陳冬河心中感動,臉上笑容更盛,又和奎爺聊了幾句家常,便起身告辭。
家裡那剛過門的小媳婦兒李雪,還在眼巴巴等著他呢!
新婚燕爾,正是食髓知味,難舍難分的時候。
昨夜夢裡都是媳婦兒那溫香軟玉的身子,細膩的肌膚,身上那股子好聞的肥皂味兒。
早上起來那棉褲襠……
嘖,不提也罷!
此刻一切塵埃落定,自然是歸心似箭。
奎爺親自把他送到院門口,看著他推起那輛沾滿泥雪的加重“二八杠”,忽然想起什麼,抽了口煙問道:
“冬河,眼瞅著快入冬了,山裡貨正是肥的時候。最近……有進山的打算沒?”
“雖說也有彆的獵戶往我這送東西,山雞野兔,麅子也有。可加起來,也比不上你一個人進趟山的收獲。”
奎爺的語氣裡帶著期待,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彆的獵人進山,我都勸他們小心,實在不行就乾點彆的,安全第一。”
“可你……老頭子我總覺得,你進山的次數,太少了點!這看家的本事,可不能撂下啊!”
他知道陳冬河的本事神鬼莫測,但也擔心他因為忙著“做生意”耽誤了這安身立命,更蘊含著巨大財富的深山本領。
一張好皮子,頂得上工人倆月工資呢!
而且眼下手上能使喚的肉都被清空了,眼瞅著就要過年,能補上一些終歸是好的。
陳冬河一隻腳跨上自行車,冰涼的鐵梁隔著厚棉褲也能感覺到寒氣。
他回頭笑道:“正琢磨這事兒呢奎爺!打算這幾天就帶我那幫兄弟進山,好好轉悠轉悠!趕在年前再弄批大的!”
“到時候,皮子,山貨,還得靠您老這金銷路,咱們合作共贏!”
“本錢厚實了,開春才好乾更大的買賣!”
他揮揮手,用力一蹬,自行車便躥了出去,在坑窪的土路上顛簸著,鏈條發出嘩啦的輕響。
奎爺望著陳冬河那裹在舊棉襖裡,卻顯得格外挺拔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村道拐角的楊樹林後,臉上的笑意久久未散。
他轉頭看向身邊沉默得像塊石頭的徒弟虎子,問道:“虎子,今兒這場麵,看出點啥門道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