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的一天,太行山的夏日依舊悶熱,蟬鳴聒噪。
池越正帶著一隊士兵在山澗裡衝洗戰馬,水花四濺,人聲喧鬨,暫時驅散了戰爭的陰霾。
秦曄則在指揮部裡,對著地圖和幾份字跡模糊的情報凝神思索,試圖厘清近期日軍異常調動的意圖。
突然——
“嘀嘀嗒嗒……嘀嘀嗒……”
指揮部那台老舊的、時常罷工的無線電收音機,在一陣刺耳的雜音後,猛地傳出一段極其亢奮、幾乎變調的聲音。
用的是英語,但其中反複出現的“japan”、“surrender”等詞彙,如同驚雷般劈入了寂靜的山穀!
幾乎在同一時間,遠處似乎也隱隱傳來了類似的廣播聲和……人群的喧嘩聲?
聲音很遠,被山巒阻隔,聽不真切,卻帶著一種不同尋常的、爆炸性的能量。
秦曄猛地抬起頭,手中的鉛筆“啪”一聲掉在地圖上。
他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身體僵硬了一瞬,隨即猛地撲到收音機前,徒勞地試圖調清那被巨大乾擾淹沒的信號。
山澗邊,池越也隱約聽到了遠處異樣的喧嘩。
他猛地直起身,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側耳傾聽,眉頭緊緊鎖起:“什麼動靜?”
就在這時,一名年輕的通訊兵如同瘋了一般從山上連滾帶爬地衝下來。
他臉上又是汗水又是淚水,嗓子喊得完全破了音,幾乎不成調子:
“旅座!大消息!電台……所有頻道都在喊!日、日、日本……投降了!!小鬼子投降了!!!”
最後那幾個字,他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吼出來的,聲音在山穀間反複回蕩。
“投降了?”池越愣在原地,水滴從他發梢不斷滴落,他像是沒聽懂這句話,足足愣了好幾秒。
周圍所有的士兵都停下了動作,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突然,池越猛地反應過來,他一把抓住通訊兵的胳膊:“你再說一遍?!誰投降了?!!”
“日本!是日本天皇!廣播裡說的!無條件投降!贏了!我們贏了!!”
通訊兵哭喊著,臉上卻是在笑,表情充滿了扭曲的狂喜。
“贏了……”池越重複著這兩個字,抓著通訊兵的手緩緩鬆開。
他環視四周,看著同樣陷入巨大震驚和茫然的士兵們,看著巍峨的、他們堅守了無數個日夜的太行山。
人群忽然歡呼起來!
有士兵仰起頭,對著湛藍的天空,發出了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嘶吼。
那吼聲裡積壓了太多年的血仇、屈辱、憤怒和此刻排山倒海般湧來的、幾乎將世界淹沒的巨大喜悅!
“啊——!!!!”